陈重之挥了挥手阻止小伙计在大街上将事情说出来,笑着对领头的衙役作揖道,劳烦林捕头了,不如进去喝杯茶?我大哥前段时间中举的时候,白县丞送了一罐松山魁,我试了下味道不错
幸亏现在天黑得早,傅家坊这一带的店肆基本都关门了。
林捕头拍了拍手中的佩刀,凝审视地打量了一眼陈重之,这也是个人物呐,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还能如此淡定,也够狠的了。如果不是他杀的,又认识白县丞,喝茶暂时就不必了,某也只是奉命办事,不如陈掌柜先随某回去一趟。若是无事明日中午咱们再一起喝也不迟。
陈重之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了一半,既然这捕头没有强来,那说明事情还不是很糟糕,或者是白县丞和大哥的名头起作用了,那就劳烦林捕头了
大堂上,县令将叶娘递上来的状词扔给陈重之。
叶娘本身不识字,也不知道她请了谁写的状词,条理清晰,大概意思是将他是如何引.诱她,如何趁着酒意上头强占了她的身子,又是如何地哄骗她,最后为了与她双宿双飞,居然趁林束醉酒经过猪龙河的时候,将他推进河里,杀夫夺妻。她满怀愧疚委身于杀夫之贼两三年,近日却时常梦见亡夫,碍于心中的苦楚,只能报官以报夫仇。
陈重之匆匆扫了一眼,又羞又躁又怒,恍如着了当头一闷棒,恨不得将她当场剥.皮,看看那皮下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怒得猩红的双眼差点吐血,大人,叶氏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陈重之将自己和叶娘是如何结识之事与县令阐述一番,道,大人,小人与她前头的汉子那林束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旅舍中,看到他正在暴打叶氏。第二次却是在林口村借宿时,他提出典妾。当时并不是只有小人一个人在现场,这点我同村的张志成亦可以作证。
小人不过是看不过眼,才想着出些钱银将叶氏带出狼窝,后来阴差阳错出了些事,才收入房中。
小人根本不可能杀死林束,如果不是今日被大人唤来,我连那个男人叫甚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常熟县县小人少,平日里不过是谁家的鸡丢了,坊市上谁又在哄抬价格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老县令在这个位置上都坐了十来年了,都没发生过甚么大事,听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他摸着花白的胡子道,出了甚么阴差阳错之事呢?
陈重之脸红了又红,最后成了紫色,转着脑子极力替自己辩解,道是醉酒了错将叶氏当成自家内人,最后将假典妾变成了真典妾,大人,小人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不,喝上头了,就
老县令两只有点浑浊的眼睛瞄着陈重之,将那摸了半天花白胡子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敲,既然如此,就让叶氏上堂和你对正吧!
在等候之时,陈重之又反复将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之事与老县令说了几次,正说得疲累嘴焦,却被前去召唤叶娘过来大堂对正的衙役的回话给吓得魂儿都没了,痛苦地嘶嚎,不可能!叶娘怎么可能自杀?
这简直是荒谬,叶娘前头刚告他杀了前夫,不可能现在就自杀的,这里面肯定会有甚么不可告人之事。
刚才对于叶娘状告他杀夫的愤怒全部都转化为伤心,只是陈重之想破头都想不出来里面有甚么。他不过是个小布肆的掌柜,而叶娘不过是林口村的一个村妇,平日里只待在屋子里教养森哥儿,除了买菜根本不出门一步,大人,求明察,换小人和叶娘清白
本来以为是叶娘诬告的,现在陈重之却不是这样想了。
陈重之很快被收押进牢子,老县令让捕头带仵作前去验尸,得出叶氏的确是自杀身亡,而且时间没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叶氏在递交状词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内就死了。
叶氏周围住的人很快被老县令传话上了大堂,却得知陈重之与叶氏日常感情颇好,也许叶氏是真的因心中内疚所以自杀了。
在张志成陪着王禾娘上堂时,王禾娘一见到陈重之就扑了上去,啪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嘶嚎地放声大哭,她膀大腰圆声音也粗,那哭声震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堵住耳朵,我说那就是狐狸坯子,下贱的东西,你非要招惹,现在都招惹到快没命了
大人呐!我家当家的肯定是冤枉的呀!别看他平日里在我面前作威作风的,实际上最怕见血,怎么可能杀人呢?
一定是那个贱皮子不知道勾搭了哪个香的臭的,想甩掉我家当家的,才污蔑他的。谁知道是不是最后分赃不平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