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班的班主任也换了,她曾毫不吝啬地赞扬金升的写作天赋,也曾不假思索地依据一面之词,给江安扣上了一顶不堪的帽子。

她终于被辞退了,当初校方领导为了明哲保身,出事后第一个将她推了出去。

她也终于尝到了受尽屈辱却百口莫辩的感觉,紧随其后的就是学校的各个主要领导们,除了校门口那尊雕像,其他教职人员都受到了源自这桩丑闻的不小的动荡。

江家父子在事件发生后的第54天收到了来自施暴者一家的公开道歉,电视台记者扛着短炮挤在江安的校门外,他被老师叫出去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但见到这样热闹的阵仗倒没有想象中慌乱。

章昭和章爸两个人被记者团团围住,等江安走近,身后又挤满了不知从那里涌来的记者和摄像机。

这样的场面,说实话,即使是过来接受道歉的人也不会觉得好受。江爸伸手握住了江安,他的手心微凉,不断地冒冷汗。

章爸带着章昭给江家父子深深鞠躬,躬身的瞬间四周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在他们耳边炸响,闪电般的白光打得江安睁不开眼睛,也再次让他想起自己被章昭锁在卫生间里,被强迫着拍下那几张屈辱的照片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能参透人性之恶,虽然难过,他也只将这件事情理解为一种恶趣味的玩笑。

到了今天,关于人性之劣他仍不懂,但也对它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这堂课他上的好辛苦,他天生弱小,因而所谓成长需要折断他的羽翼,所谓和平需要让他历经坎坷;

江爸从小告诉他强不凌弱,现实却鞭笞他适者生存;

学校是危机四伏的丛林,他跑得不快、跳得不高,所以理应受到欺压。

那么文明呢,最该发扬文明、孕育希望的地方,又为何要遵循条条道道原始的原则?

江安觉得讽刺,但他必须强大起来,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可以用自己的羽翼保护所有笨拙、弱小、稚嫩的灵魂,让他们不必强大就可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