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阎校元那一代是忠孝勇,他排老二,当时老人还在,就避开了孝字,以校通孝,以元取善的意思,而阎忠方,阎校元,阎勇正,三个人只有他用了通字。
到了阎礼三个也是这样,阎礼出生前已经有四个堂哥占了恭廉仁义四个字,他就轮到礼字。而到阎徵,因为当时名“智”的太爷爷还健在,就用了徵来代替。徵字的五行为土,用以名中意指正直、求索,无论是从音节还是字意上也都算通了智字。
阎家取名字依循大家族里世代相传的规矩,过年这样的大事当然也不含糊。
即便远离祖宅,腊月三十,从早上第一张红纸应该贴在哪里,由谁来亲手贴上,贴红纸的浆糊应该用什么面,应该由谁制作这种细节开始,都有阎校元指点安排。接着又是叠纸钱,请长辈,落罢座位后由阎校元亲手请出宗谱的复本,挂在正房正厅的正北中央。
宗谱前放置一张完整红木制的圆形桌,摆上八盘八碗和最后的高粱酒,将小辈们亲手叠的纸钱供上。到了饭点,倒满一杯酒,再烧上三炷香,由一人代替上前,在宗谱前磕下三个响头,表达对先人们的尊重和祈求其对后世子孙的庇佑。
这个磕头的人,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变过。以至于当他不在,到了这一步,只看檀香上轻烟袅袅,烧断了一小块灰烬,簌簌落进龛里,却无人上前。
阎校元转过身,缓慢地抬起手掌招了下,咳嗽了声。
“你过来。”
他叫的是阎徵,宋丽菁抱着孩子让开位置,让阎徵从身旁经过。
长身玉立,模样俊俏的青年一袭赭红色双排扣长大衣,步履稳重地缓缓走上前,过长的漆黑发丝被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神情肃穆,眼神澄净,扶着软蒲团双膝跪下,一个头磕下去便掷地有声。
虽是第一次做,但和往年阎礼吊儿郎当,一副就是过来装装样子走走仪式的模样相比,已经是云泥之别。
阎校元目露满意,僵硬的神情也舒缓开来,后面开饭喝茶时候都心情不错,还难得地打开宗谱,念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祖先们的名讳,把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关于先人的故事讲给小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