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一转过身,就能想象到阎徵在背后直勾勾的目光就心情复杂,两包粉煮得如芒刺背,极不自在。
煮螺蛳粉好吃的秘诀在于加两次凉水,时方满在第一次水沸腾后转过身,阎徵已经递了一碗凉水过来。青年的眸子反射着窗台外透过来的阳光,明亮的光斑在眼瞳上闪烁,原本漆黑的眸子也近似变成琥珀般的浅色,他的唇放松,微微张开露出白皙的牙齿,几缕长长的头发在下颌处晃动,深色的发更衬托出唇红齿白,色若春花的秀雅容颜。
时方满脑海乱糟糟地,注意力就不容易集中,接过碗刚转过身,身后突然加重的呼吸声就叫他手一滑,半碗水倒进锅里,压下咕咕嘟嘟沸腾着的水花,另一半却倒在了料理台,顺着斜面滚下,冰凉的液体立刻裹湿了自己的裤脚和脚面。
阎徵身上的热度几乎化成实感,靠过来的距离那么近,简直就要贴在他背后了,时方满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把碗搁下,一手插进兜里,一手扶着镜框,强装镇定地交代:“水撒了,你来做吧,我去换个衣服。”
他从阎徵身边绕过,提拉着越来越凉的棉拖鞋,自顾自地走出厨房。
回屋脱下袜子,又找出一双新的拖鞋换上,时方满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换上更加柔软舒适的睡裤。他听见外面细微的响动,却并没有出去看一眼的打算,坐在床沿边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阎徵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
其实,那些自夏末延续到这个冬天,接近半年,一百七十多天从未有一天间断的消息,已时刻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心意。看着那个聊天记录里不断更新的文字,时方满以为那就是炸弹的倒计时或者干脆就是他的催命符,开关在阎徵的身上,他按不掉,想躲避吧,越躲只越来越心慌,越来越没有信心。
在时方满的认知里,喜欢应该像是在恰定季节开放,在另一个季节如约衰败的花,它应该美好,也应该短暂,要在阳光下被世人称赞和祝福,然后在适合的时候利落干脆而没有任何痛苦的结束。除了他以为的这种喜欢外,其他带着“喜欢”两个字的感情都是裹着蜂蜜的毒药,一瞬间的痴迷和欢欣,一辈子的苦痛和折磨。而阎徵,他还要放任这种明显不正确的感情到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步?
时方满无法理解,只是隔着网线,一切情绪都没有爆发的契机。但自刚才见面以来,阎徵一直若有若无的试探,都让时方满对这么样的状态持续下去的疲惫感和恐惧感倏然加深,不得不去狠下心,把一切都挑明了。
他这样做好了心里准备,连要说的话都在嘴里滚了几圈后,推开门,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热腾腾的螺蛳粉,阎徵正拎着晶莹的玻璃果盘从厨房门口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