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不提了。”
他背对着阎徵,向前走去,在落后的那个人眼里,那个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完话就远去的背影头一次失去了温暖的味道,第一次让自己体验到如坠寒窟般的冰冷。
时方满拒绝他的接近,但并不是拒绝所有人。
阎徵跟上前,理智地想,这样的冰冷或许叫作嫉妒。
是他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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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要下去了。”
在之后的日常生活里,时方满不得不时时面对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关于自己感情经历的拷问,或许是男人单纯要面子的心理,时方满只得故作“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沧桑,不断完善自己和前女友那令人感慨的爱情故事。阎徵听得认真,时方满瞎说时就会被敏锐的少年抓着前后句的矛盾之处问个不停,那时,他只得尴尬地借扶眼镜的动作挡住脸,另一只手摆动起来,做出深有内情但不愿细谈的姿态。
一次,阎徵听完后突然问:“你俩上床吗?”
时方满喉头一紧,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回答少年的疑问还是应该感慨果然是即将成年的人,在老师面前说这话还能这么坦然,他这么一迟疑,阎徵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先闪了闪,唇也弯起来,笑道:“啊,我知道了。”
“不过,你现在没有女朋友,都是自己解决吗?”
时方满咳了声,略带些长辈的姿态不满道:“你别说这话。”
他故意转开目光,明显不喜欢这个涉及两性隐私的话题,但一向羞涩知趣的少年今天却十分大胆,“哎”了一声,带着笑意的语气十分真诚,继续说道:“谁都会有生理需求,我真的很好奇啊。”
“我不喜欢别人问这种隐私问题。”
“你还不喜欢别人接近。”阎徵伸出手,刚刚接触到时方满放在外面被冻得冰凉的手背,就看到对方不自在让开了身体,男人冰着一张脸,被镜片挡了一层的眼睛里不自觉露出些防备。
阎徵叹口气,像是一个玩笑没有得到捧场的而变得消极那般,眼眸里也失去了光亮,沉着幽幽一片深色,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他一向很乖,又善解人意,这么久相处的时间里,很注意和时方满保持一定的距离,因此,时方满并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还有些歉意地向少年笑笑:“不是,是我有点敏感了。”
“这么久了,我一直没问哥,为什么不喜欢人碰啊?”阎徵的脸上满满的疑惑,试探着问道:“因为哥你如果和前女友上过床的话,应该不会介意和人身体接触吧。”
时方满不觉紧张,但是想来也很正常,如果他是阎徵,应该也会有类似的疑问吧,少年今日这么反常,大概也是因为被这个问题困扰的原因。他一紧张,便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唇,道:“后面有一些事,心理原因,所以就……”
说谎的人也怕别人不信,紧接着补充道:“心理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好了,啊,就是医生也说,可以减少接触,慢慢就好了……”
阎徵听他说着如何见的心理医生,医生又给了什么建议,眼神直直落在那双嗫动的唇上,天气冷,唇瓣有些发白有些干燥,说话间,男人不时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一舔后再缩回,唇瓣上便添上一抹浅浅的亮色,后来便变得水润润的,透着漂亮的粉红色。
“啊,这样呢。”
他乖乖地应着,放过了这个话题。
这一年的一月二十六日,阎徵恳求时方满和自己一起去游乐场,自诩年近三十不爱刺激的时方满在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和一句“我爸都不记得我生日了”的感慨声里,只能舍命相陪,忍着恐高的痛苦,陪阎徵做了跳楼机,过山车,海盗船等经典项目。时方满恐高完全是生理原因,当机器向上攀升至高空,他稍微往下一看被头晕脑胀,脑袋向前栽去,阎徵却是个胆大的,直接松开抓着座椅护栏的手,扶着时方满的脖颈将人带了回来,这时候,时方满哪里还介意被人触碰,反而脊背一抖,像劫后重生一般依赖过去。
阎徵的笑声里喊了些不明的味道,细细抚着手下的肌肤,被寒风吹的冰凉的皮肉下有蓬勃跳动的血管,他品尝着那股新鲜的滋味,靠近了些身子,歪着脑袋,正好和时方满无意识凑过来的耳朵撞在一起。
“哥,要下去了。”
在高空停滞着的机器随时会下降,阎徵的预告只叫时方满更加紧张,为了玩游戏而摘下眼镜的他闭着眼睛,寻着说话的方向主动伸出了手,颤声道:“我……真的有些怕……”
他岂止只是有些怕,怕到当阎徵牵起他的手时,他便立刻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收拢了指尖,主动扣紧了少年,阎徵勾起唇角,轻声安慰道:“没事,抓紧了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