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来,时方满僵着脖子继续机械地向前走,但幻觉是他自欺欺人的借口,那哭声很快就更张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喘,一边又是啜泣。他立刻住了脚步,回头望,黑暗森林里显示出一张模糊的人影。
“你怎么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从喉头中发出声音来。道德感叫他还是无法忽视这可能的求救,却带着成年人应有的谨慎,并不贸然出手。
“我摔着了,没法回家了。”
那是个男声,声音有一丝丝稚嫩,时方满敏锐得捕捉到了这点,放松了些警惕,循着方向凑过去。
在被盆景遮挡着的公园长凳上,侧坐着一个人影,黑暗里看不清模样,但从勾勒出的身形看,大抵是个一米七上下,瘦弱修长的男子。时方满边拿出手机打光,边放柔了声线,问他:“你多大?”
“十六……”
还是个孩子,也只比时方满班上的那些小孩儿大一岁。
“摔着哪里了?”
他立刻就关切起来,所有的警惕和试探都因为那男孩的回答而消失不见,自己的身份也顺其自然间,就转换成他所熟悉着的,一直扮演着的可靠又值得信赖的人民教师。
等光打下来,照到那男孩的腿上,时方满瞅见大片蔓延在皮肉上紫黑渗血的伤口,不自觉便低低呼了口气,他扶了扶眼镜,把手机上的光亮对准了些,蹲下身子细看,自己呆呆念叨着:“怎么伤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