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听见舞池下有低低的议论声响起,类似于“那就是那个荡妇”之类的话,还混杂了一些本地秽语,尖锐的都从歌声里跳出来了。
台上的陈无眠就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一首烟霞唱完之后只晃悠悠地立着,然后她突然笑了,笑得和做偶像时候一样甜,又做了几个飞吻的动作,光彩熠熠,是这舞台开出来最艳丽的花。
陈无眠鞠了个躬:“眠眠以后会出更好的作品回报大家的,谢谢大家对眠眠的支持!”
“装腔作势的臭婊子!”
“滚出去!下贱的东西!”
“滚回对岸去,我们白玛的男人可瞧不上你这种烂货!”
台下骂声重重,更甚者有往上面掷酒瓶的,破碎的声音散得哪里都是。我看见碎玻璃片划破了陈无眠的额角,顷刻间血流如注,而她仍然鞠躬,很深的躬,举着无限混响的话筒一遍遍地重复“谢谢大家对眠眠的支持”,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然噙满了哭腔,可笑又可怜。
我想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轮不到旁人惩戒,心里酸胀得难受,上去把背着身把陈无眠抱进了怀里,挡下了一些碎酒瓶,然后我试图领着她往一旁逃。无数只手向我们伸来,有的在拽她的手臂,有的在扯她的头发,视线摇晃,一切都是混乱,我只是尽了全力将她抱紧。
“于真理,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低叫着搡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操!谁他妈想理你!”我吼道,“被那群傻逼打不如被我打,想到你和棠翎以前认识我他妈就来气!”
然后陈无眠在我怀里哭了,她说真搞不懂为什么都要和棠翎一样去当烂好人。
整个蓝色巴黎都吵得厉害,我的后背也被砸得生疼,我都开始在想老子该不会就在这里被人打死了吧的时候,却听见了十分夸张的对讲机声,要所有人让开。
七八个警察跑进来,那些看客瞬间如同鸟兽散,我见势有些脱力地松开了陈无眠,她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对着警察举着的手电筒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