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步入了人生的衰落阶段,楚月却展现了出乎意料的精力与耐心。她的声音老化得并不严重,她乐于接受一切新潮的东西,也从来不生气。学生们与她交流,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横亘着几十年的岁月。
楚月六十多岁了,年轻时离过婚,至今没有孩子,独居多年。而对于很多成年人来说,这才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活得并不像一个老年人该有的样子。
很多同事看她时,眼里常常有种感慨而怜悯的神情,那其中的含义大约是,老来踽踽,孤苦伶仃,无人看顾,恐怕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也无人发现。
想到如此,同事们的心中又有了种胜过一筹的得意与安心。因为他们的生活还没有走到悬崖边,是安全与稳妥的。
听到后半节课,坐在最后排的孟饶忍不住打起哈欠,打到一半,又硬憋了回去,他绝望地往季丛那边凑了凑,悄声道:“我真傻,真的。我七岁我爸就让我学钢琴,他还指望我拿个什么奖呢,拉倒,我这辈子就和高雅绝缘!”
季丛低头在赶紧写作业,敷衍地“嗯”了一声。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们班这次期中考得多差。”孟饶泪流满面。“待会两节班会课要做期中总结,我指定完蛋了。”
这次季丛连“嗯”也没回了。
孟饶说了半天,看对方没个动静,低头看了看季丛写的东西,说:“不是吧,这么拼命?这章内容下礼拜才交啊。”
季丛没抬头:“这周日白天我不回来,阿姨那边你帮我挡挡。”
“你去干什么啊。”孟饶好奇道。
“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