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几次指引我,每当它在我眼前画出一条明亮的道路时,我就沿着它无法覆盖的阴影前进,直至月色完全被乌云遮蔽,道路一片漆黑为止。
当凉意自背脊爬上的时候,黑暗的深处,传来冰冷的声音:「不要动。」
我停下脚步,那道声音再一次以法文说:「不要动。」我朝着黑暗扣下板机,步枪致命的后座力强力冲击我的肩膀,我听见一声:「该死!」,几乎就是同时,我仰天翻倒,步枪落地,我的腹部被重击,一拳,两拳,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每一个角落,他揪着我的领子破口大骂:「该死的、王八蛋,你没听见?我说不要动,没听见是不?」他又给了我一拳:「举起你的手不准动!」接着一连串咒骂。彼时月亮又挣脱了乌云,他的面孔背着光,看不清轮廓,我无动于衷地迎向落下的拳头,我只想看清楚他。
他一拳砸向我的眼睛,我摀着脸呻吟。落在我身上的拳头停止了,我被按在地上,他扯开我身上的夹克,收走手枪和内袋的军刀,那些零碎的物品掉了一地,我想要爬上前捡起,他的靴子踩住我的手。
我请求你,那些是……
你会说德语?他的步枪指着我。
你是什么人?
我站在命运的分歧点上,他的手指贴着板机,每一个可能的答案都指向不同或者相同的道路,做为法国人,做为德国人,我没有选择,我未曾有过选择。
我有个德国母亲。我克制不住流下泪来。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主宰了我的命运,是否自我的选择终于产生意义,又或者我的回答无关紧要,这个人才是最终的仲裁者。
我面对枪口,他的手稳定无一丝动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