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他让我去阁楼上找量具的时候我装作没有听见。
安迪又催了我一次,这一次我和他打了一架,提着他的头发,把他拖进浴室,截断空马厩里的缰绳,把他的脚踝和水管拴在一起。
安迪醒来之后被自己的处境惊呆了。他看着我,好像一个突然失去了宠爱的小混蛋。有一瞬间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布彻尔不如愿时的烦躁和沮丧,一种独属于年轻人的表情。
“我的眼睛肿了,”他说,“我害怕。”
我洗了毛巾给他擦脸,把脸上的脏污和血都擦拭干净。暗下决心要很轻、很耐心地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赎罪,而是给自己找一件没有意义又需要专注地做的事。安迪的左眼被我打肿了,因为他狠狠咬了我一口。毛巾擦过伤处的时候,他的面孔微微抽搐,身体也在颤抖。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照顾一只惊惧的实验动物,乖巧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永远只会发出呜咽而不是嚎叫的柔软的动物。有时候人和豚鼠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我在洗毛巾的时候突然觉得异常悲伤,双手泡在渐冷的温水里,我的血液也好像在逐渐冷却。“我太累了,安迪。”我说。
他没有接话,甚至在听到安迪这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做出反应。这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就像没有人会是他真正的朋友一样。
我又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抬头看向我,无奈地扯了扯脚上的绳子。
“噢,”我说,“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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