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会带我去看世博会吗?”

“并不是今天选好地址明天就开展,布茨。”

“那要等多久啊?”

“一百年。”我说。

“苏伊!”他叫道。

布彻尔不高兴和特别高兴的的时候都喜欢直呼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心思,只记得我说完就在沙发上躺下了。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咱们家没有钱,何况一个展览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那时候完全不相信芝加哥能弄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也不认为一个世博会能改变人们对于芝加哥屠宰场的印象。这就是一个二线城市,除了人和地什么也没有,空气浑浊、很少有平坦的碎石路,走着走着就会踩到猪的碎肉和牛的骨头,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混着邻居的血。

凶杀案是本地特色。去年上半年就有将近一千起暴力案件,抢劫、强奸,枪击,谁知道是他妈什么原因?我给儿子起名叫布彻尔,我真心希望他至少是杀人的那个而不是被杀。

当然还有一部分事实是这样的:

布彻尔出生那天我喝了酒,不是为了庆祝。我没法清醒地听着产房里我前妻的尖叫。吵闹平息之后,护士把我推进病房,我的前妻说:“你不是吧,跛子。你不是还打过仗吗?”

我很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的腿,哪怕老婆也不行。我立刻推门出去,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

她在背后喊:“操你的,苏伊!”

因为这件事,我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后来我前妻问我孩子该叫什么?我看着隔壁床的那个像屠夫似的男人,想了一下,说:“布彻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