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没有监控设备,手铐也在罗文申报之后由守职警员离去前打开,罗文将手机关机放在桌上,拧开饭盒拿出一荤一素以及一小碗米饭,最后提出来的是一碗清汤。
餐台前移将筷子放下,罗文道:“饭菜我煮的,趁热吃。对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下饭读物。”
他将公文夹打开,拿出十几页写满字迹的信纸——
“认罪书”三个字入眼,张一凡对郑佩文的字迹相当熟悉,他推开餐台,下巴轻抬,倨傲道:“我猜到你的来意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白,我不会同情郑佩文,她确实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魔。”
“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爽点。”罗文将那些信纸推到张一凡眼底,道:“这是一种畸形的社会现象,通过对别人的指责来宣泄自己心底的恐惧以及愤怒,从而得到精神快感,甚至对这种精神快感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捕捉到当中的用词不当,张一凡道:“你说的通过指责别人来宣泄自己的愤怒,这个我同意,但你用了恐惧这样的字眼,我不敢苟同。”
“恐惧也能给人带来兴奋。”罗文摘了眼镜,目光低垂,道:“譬如,躲在背后,通过网络或者其他手段去攻击他或者她认为值得攻击的人,攻击的同时会指尖颤抖,加重或加快录入力气以及速度,不计较错别字,甚至不计较措辞,乃至可以完全忽略或者扭曲所攻击的人与事,只将自己内心想要宣泄的全部宣泄完毕,得到快感的同时,这样的人也会后怕——毕竟他或者是她,可能并不知道那些人与事的真相。大多时候,他们当中都会出现一个引导者,也就是所谓的精神领袖。”
张一凡鼓掌道:“我同意你的这个观点。”
罗文戴上眼镜,将话题重归案件,道:“串并一个案件的线索以及动机,其实并不需要罪犯全部交代,因为一切有迹可循,只看串并的结论是否够深入,犯罪心理学对整个案子的支撑是否成立。”
视线移向那份“认罪书”,罗文眼神微淡,续道:“我不会放弃郑佩文,她写的认罪书不够主观,在这份认罪书中,她依然将自己当成‘盲尺’,这份认罪书,其实是她自我毁灭之前的剖白。”
张一凡面色微沉,沉默片刻,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值得么?”
“以你第一罪名的宣判结果来看,虽说只是死缓,但以刑侦内部对你的‘必死认定’,只要他们查得够深入,我相信不用等到你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你很快便要迎接永久的黑暗。这么计算起来,你剩的时间比我的还要少。”
罗文笑得坦荡,语声带着锋利,道:“届时,你留给人们的印象只是一个谋杀副队乔衍生,以及无恶不作的肮脏生物,除此之外,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