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弟子曾听闻,相迭棋局乃化自上古天盘,进入局中必须是对立的黑白双方,才可成局。”
“而相迭的意思……也是因为最后要降下双劫……”
云湛转过身,“所以师尊,是想护着师兄不让他承担这第二劫吧。”
凌青子淡淡道,“墨儿体内魔气不稳,由他来渡第二劫,他受不住。”
云湛颔首,“所以若我知道的不错,棋局里的事都是源自心结,师尊既也是渡劫,身在其中便不是师尊能控制得了的,故而……怪不到师尊头上。”
这句表面释然实则不甘的话,流露出小徒弟一贯的性子。
凌青子道,“相迭棋局是上古昭诃帝君所创,如今知晓的人寥寥无几,你倒很了解。”
“弟子是听酒老仙说的。”
酒老仙便是铸器炉边那位疯癫仙人,但实际如何,云湛心里清楚。
“因此弟子不恨师尊,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能护住心爱之人。”
听闻这句,凌青子浑身一震。
云湛凝住他背影,“弟子斗胆,敢问师尊在棋局中,渡的是何劫?”
沉默片刻,凌青子道,“你渡的是何劫,我便渡的是何劫。”
“……”云湛不由地又看向浮玉床上的路灵珏,那个人真的和白梵路很像。
“师尊,师叔和师兄是不是……?”
凌青子答,“你猜得不错,他正是你师兄的生父。”
云湛并不惊讶,只听凌青子又道,“他早于五百年前仙魔争战中身死,眼下留在浮玉床上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云湛不知详情,但他从凌青子语气里,大略猜到几分。
凌青子叹息一声,轻道,“五百年前……你师叔,就死在我面前……他也曾经,为我挡过一剑。”
“不过这次,是我自己拉墨儿挡了你的剑。”
凌青子微微摇头,似是自言自语。
云湛已经转身欲走,凌青子却问他,“倘若那棋局中,真是因由心生,你当如何?”
云湛没多片语,只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凌青子闻言轻笑,而云湛说完这八个字,便离开凌绝峰,赶去魔界了。
在浮玉床边坐下,凌青子望着仿若熟睡的这人,脑中又回忆起,他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
说是让白梵路助云湛渡劫,其实是他想要渡这一劫吧。
从修仙之初便选择的无情道,早已该是太上忘情,任何事物都扰不了他的心。
可亲眼见到路灵珏身死,哪怕先前有无数次机会,他也出于仙道正途的执念,未能有一次出手。
直到现在,凌青子还能记得最后路灵珏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