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一艘小船,两人坐在船头,往桐桥腹地驶去。
都说是迤逦江南,这桐桥也是枕水人家,十字交错的内河河道时而有小船滑过,船夫们遇见便互相吆喝一声。
连这打招呼都是吴侬软语颇有腔调的,白梵路不太能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觉与水上摇撸声分外贴合。
脑中忽而就有了画面,两叶扁舟划破一江春水,岸边是万条金线垂钓流云,几树繁花曳动檐角,当真是秀美江南。
“那边有家茶楼,还有人在唱花鼓戏,想去听听吗?”慕云河问。
白梵路摇头,“在船上听才正好。”
船夫笑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啊。”
大概听出是外乡人,船夫说话也改了些调子,让他们能听清。
“舱内也有凉茶,二位客官若不嫌粗陋,可自取来饮用。”
慕云河便到船舱里替二人各倒了杯凉茶。
其实这茶里只有两片大茶叶,味清且苦,慕云河从前不怎么喝茶,觉得不如酒,大口饮更痛快。但转头见白梵路喝得从容,不由也多抿了一口。
在随波摇晃的船头听吹拉弹唱,喝点小茶,身边再有斯人相伴,还真是种绝妙享受。
从船上下来,二人到了在桐桥的临时居所,一处专供人短期下榻的宅院。
慕云河边引白梵路进去边给他介绍,前院是书房、寝室,后楼是厨房、小阁,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庭园,一半连通外边的莲池,只不过这季节莲花未开。
宅子整体不算太大,典型的江南式玲珑风格,简单雅致。
宅子前面就是客栈,热闹时能听见各式各样的人声,还有演奏小曲的乐声,不会太显冷清。
白梵路现在看不见,就喜欢听各种各样的声音。
连日的奔波后,靠在院子的躺椅上,听着那些声音,就能深切体会到人间烟火气。
慕云河知道他不愿动,从外边小馆里包了些吃食回来,二人就在院子里吃。
江南虽说饮食多甜腻,但他挑的这地方与众不同,厨子是恒昌皇城中御厨后人,是以做菜风格也与桐桥本地不同。
吃完正是傍晚时分,二人沿着河堤散步。
桐桥此地是以镇子中心那座“桐桥”命名,桥东桥西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桥西的夜市非常热闹,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寻欢作乐的去处。
白梵路经过某地时听见那些标志性的谈笑,特意驻足问慕云河道,“想进去玩玩儿吗?”
慕云河知他故意,“想激我?我才不上当。”
他既已承诺不会再进青楼,那必然是不会去了,不然可不是打自己脸吗?
但二人这一驻足,门口揽客的姑娘竟主动迎了上来。
还是慕云河眼明手快,哥俩好般揽过白梵路肩膀,实则是替他闪开姑娘伸来的手,笑吟吟道,“美女姐姐,对不住,我二人皆有家室,我家娘子管得严,不可在外乱来。”
说罢转向白梵路,问,“我说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