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容看着陈越持,但没有贸然伸手去扶他。陈越持在地上跪了很久,后来站起身,不看关容,一言不发就走。
远处来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直拖到关容脚下。关容跟上去,踩着他的影子走。
不知道陈越持要走到哪里去,关容没问。
离开下沉广场已经很远,旁边是一个建筑工地,工地的蓝色钢皮围栏占了人行道。陈越持走在前面,关容跟在后面,不时有车从旁边经过,每次经过都是一声呼啸,好像擦着耳朵过去的。两个人都平静得很,陈越持垂着头,关容插着兜。
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能走到江边去。
一条小路从公路旁边延伸开来,陈越持走到路口,忽然回头看着关容,一声“哥”还没完全出口,后半段声音突兀地消失,再开口时说:“关老师,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书店收拾东西。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关容本来等着他开口说什么“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之类的话,但他没想到,即便在这种状况下,陈越持依然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关心别人的“义务”。
他蓦地有点火了,短促地笑一声,说:“我怕你再去杀人。”
陈越持脸上悲喜不辨,过了一会儿朝他鞠躬:“对不起关老师,这会儿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刚才真的太冲动,一下子失去理智……”
实在可恨。
关容几乎要咬牙。陈越持这态度看上去诚恳,看上去理智已经回来,看上去什么都承认了,其实恰恰遮掩住了他最真实的态度。
实在可恨。他跟着他走了这么远,换来这些对着任何人都能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