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擦干净头发,朝床上一躺,「咔哒」一声,类似于铁石相击的声响,就响在耳侧。
她探手向前摸,冷不丁的摸到一块沾了血的碎瓷片。
“哥!”她头皮发麻的敲着洛意洲的房间门。
洛意洲打开门,她顺着缝隙看过去,隐约可见昏黄壁灯下,在床上半躺着看书的纪景迟。
景迟穿着灰色的棉质睡衣,灯光温柔洒在脸上,眉宇间平淡的像水。
他的手指摩挲书页,指节白皙细长,在灯火余晖中,拉出折叠漫长的阴影。
“怎么了。”洛意洲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一些困惑也随之解开,他把视线放进屋里,问纪景迟,“还剩几块碎瓷片?”
纪景迟先是“啊?”
然后自己忍不住笑了两声,“没了,就这块,我找了好几天没找着,你妹运气真好。”
洛意洲安抚了路小曦几句,把她送回房间。
入秋以来天气转凉,他再回来,被窝的热气还没散。
纪景迟背对着他,单手枕着头,像是已经睡熟。
他手搭在书上,暗淡的灯光打在纸面,隐隐可见最后一段,“那是隆冬时节,小嫚背一袋子书从城里回来,天已经黑透,草坡的风吹着脸皮火辣辣的疼,她摸黑打开门,停到床边脱棉大衣,垛子猛地把被窝抖开,把她满满收进了怀,被子熨帖在身上,暖的人心头发颤,后来碰上兵荒马乱,流离千里,日子苦的像熬糊的粥,在这片一望无涯的孤苦里,她能做的,只剩下反复吞咽这点暖,其后的人生,也再没见过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