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萸的表情很是慎重,默默收回了打量的视线,茶也不喝了,缓缓将茶盏搁在了案几上。
北芪国小侯爷,这么大官照理来说她应该认识才对。杉萸再仔细想了想,脑中模模糊糊掠过一些景象。
穆谨言瞥了眼杉萸一脸沉思的表情,嗤笑一声:“昌平公主莫不是不记得在下了?”
杉萸眨了眨眼,从回忆中抽出。她一改方才贤良端坐的模样,懒散地学着对方的样子歪坐在榻上,一脸傲气地道:“我道是谁,原是镇南侯府的穆小侯爷。怎么,皇伯伯把你放回来了?”
穆谨言闻言瞬间黑了脸,咬牙切齿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杉萸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那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地揍人。
三年前,中秋宫宴,文武百官受邀,携一众家眷参宴。
华灯初上,皇宫里一扫平时的威严气派,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就连平时无人问津的冷宫也烘上了暖融融的烛光。红色的灯笼与彩绸挂在亭台楼阁的屋檐上,佳人踌躇的廊桥上,飘香四溢的庭桂树上。丝竹之声袅袅,觥筹交错间人声曼曼。
十一岁的洛杉萸坐在席间,听着附近官员们议论着边塞的不安宁,有些烦躁:世子哥哥已经出去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趁着母妃正和护国公府的主母闲聊之际,偷偷溜出了席间,想去找自家哥哥。找了一圈没找到,她气呼呼地坐在了清漪湖边的岩石上。
月光皎洁,柔和地洒在洛杉萸还带点婴儿肥的雪白肌肤上,因气愤而染上的霞光为其平添了一份娇俏。正当她想要返回宴席场时,隐隐听到了男孩子略带争议的讲话声,她轻轻地往岩石的另一边走去。
“这样子做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阮世子……”
嗯?和世子哥哥有关?
洛杉萸趴在岩石的一角,透过稀疏的柳枝,视线所及是两个少年,约莫总角年华。
刚才讲话的应是那青衣小子柳晋元,柳家嫡子,京中的名门之后。他此刻正一脸忐忑地望着身旁的黑袍少年,镇南侯府的小侯爷穆谨言。
杉萸能识得他们的身份,毕竟官场圈子就这么大,但却是不熟。
黑袍少年虽稚气未脱,却已初具俊朗模样,一脸的傲气。
“怕什么,只不过是关他一会儿罢了。里面的机关虽不复杂,但也有他受的,谁让他平常一副清高的模样……”
“嘶……”穆谨言正讲得兴起,眼角突来一阵痛意,还没看清是哪个黄毛小子那么不要命,下一刻就被压倒在光洁的青石板上。
他刚欲反击,却听耳边传来骄横的、气急败坏的女子声音:“你这黑心肝的,说,你把世子哥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