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意思不是“零”,而是负数呢,巨额的负数。
外面的天气忽然转晴了,一束阳光照射进便利店,将王大全的秃头照得愈加锃光发亮。
记得他走的那年,王大全还没秃吧?
简俊立不太敢确定。
只见王大全不情不愿报出了价格,不耐烦地打开收银机收钱找零。
以前的王大全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做生意。记忆中有头发的王大全见了谁都爱大声打招呼,还爱乐呵呵地笑。
简俊立忽然感伤起来。
不知道简启明还活着的时候,还有没有头发。家里也没有照片。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那通让他去领遗体的电话。啊,简启明的遗体他还没去领呢。
“喂,”见简俊立半天没接过零钱,王大全不耐烦地提醒他,“怎么了?”
王大全脸上的神色分明写着奇怪和不可理喻。
忽然他耷拉着的眼皮抬了一抬,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里苏醒了:“哎?你不是那个……那个……”
王大全挠了挠头,终于还是没想起来简俊立的名字,他直接抓起小桌板上的酒瓶喝了一大口,高兴地说:“你是我女儿的同班同学呀,我晓得的。你还记得我女儿伐?我女儿叫王晓茹,可优秀了,一直考年级第一的,你肯定知道她!”
简俊立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跟王晓茹不熟——更确切地说,除了苏芸,他跟班里哪一个人都不熟。少说也有十几年没联系了,更何况从前也不大讲话。
王大全打开了话匣子,不肯轻易放过他:“我们晓茹可厉害了,现在在上海工作。全球五百强晓得不?工资可高了,就是工作忙了点。不过年轻人嘛,就是该奋斗奋斗。……”
在王大全的唾沫星子里,简俊立接过零钱和购物袋。
便利店门口的玩偶喊了一句“欢迎光临”。简俊立拎着东西低头只顾自己走开,避了两三个回合,却一直被对方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