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的好的,广州很远啊,坐了那么久火车肯定很累。”司机拍了拍脑门,“你放心休息,等你到地方了我叫你。”
简俊立闭着眼睛蹙眉,在心里反驳道,谁跟你说我是从广州回来的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司机好像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他。
心烦更意乱。
细雨打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简俊立原本并没有回来的打算。令简俊立踏上归乡之途的,是一通陌生来电。
电话里说,他父亲去世了。
窗外模糊的景物一点点向后移。那些景色落入他的眼睛,像是暌违多年的旧恋人,既熟稔又疏离。
暌违六年了。那天他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家出走,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仅没有回来,他一次都不曾跟家里联系过。在他想象中,那个家早就当自己死了吧。
其实说到那个“家”,也不过是父亲一人而已。他未记事时,母亲就已经不在了。
如今照电话里所说,父亲也不在了。
事出突然,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恨他的父亲,当初如果不是父亲从中作梗,或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是当父亲也死了,他心里那架原以为十分稳固的天平竟又左右摇摆起来,让这份恨显得有些荒谬。
简俊立握紧了拳头。
又松开。
算了。
最荒谬的,难道不是“死亡”这件事吗?
死都死了。如自己所期,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这下子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