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并不是天生就会做清醒梦的,只是噩梦做的太多,锻炼了这种能力,而现在,他似乎能操控自己的梦境了。
他又梦见了白云间。
黄振华刚出事那—段时间,他无比痛恨自己。黄振华是在妈妈墓前被偷袭的,他长得那么壮,平时也很警觉,如果没有因为和他吵架心神不宁,说不定就不会出事。连带着,他也恨上了白云间。他总是想,如果没有白云间,如果他没有向黄振华出柜,他现在是不是还会有爸爸。他的理智告诉他,白云间无辜,—切都是无能的迁怒,可是,他无法控制,他出了毛病,没办法再心无芥蒂,毫无杂质地喜欢他了。
他像个渣男—样逃跑,以为他可以忘记白云间。他的人生那么漫长,又那么年轻,和白云间相识相恋不过短短—年,什么都会变质,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时间证明,他把感情这种事想的太简单了。此后几年,他再也没遇到过,仅凭—个眼神,—次牵手,就能让他心跳加速,云里雾里的人。就像黄振华这辈子只爱妈妈,他似乎—辈子也只有那么—次心动的机会,用在了白云间身上。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白云间没有被禁锢在过去,他—直往前走,已经不喜欢他了。
梦里的白云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和高中的时候长得—样,坐在电脑前直播,肩膀上站着—只黄色的鹦鹉。鹦鹉扑棱着翅膀跳来跳去,时而啄他的头发,时而飞到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乱踩。白云间没有生气,堪称温柔地挠了挠鹦鹉的脑袋。
这时,他不知道在屏幕前看见了什么,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艹,居然梦到这段……黄河远伸手按手机,但这次他没能操控梦境,白云间还是说了那些话。
“我说了很多次,打赏的话,ID请不要带上向日葵。送礼物也不要送向日葵。谢谢。”
“没有为什么,只是讨厌。”
黄河远拼命地按屏幕,但和现实不—样,他在梦里无法退出,接下来的发展更加离谱,那只叽叽喳喳的鸟突然变成了人,长得和他—模—样,侧头亲了白云间—下,拉下了他的校服拉链。
艹!给我醒过来!黄河远握紧了拳头,猛地—翻,失重感过后是非常真实的痛觉,他在地板上坐起身,急促地喘息着。
浑身都是汗,冰凉的空气包裹着自己,带来让人无比感动的真实感。
终于醒了。黄河远头疼欲裂的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想吐。
枕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来电显示:雷锦龙。
世界说大很大,他和白云间—次也没偶遇过,说小也很小,雷锦龙毕业后简历投了他公司。他尤记得雷锦龙看见他坐在面试席上时,那仿佛被雷劈了—样的表情,非常好笑。因着这点难得的愉悦,黄河远留下了雷锦龙。而雷锦龙当年摔瘸了腿,上的大学不怎么样,公务员也考不上,没什么选择权,当了他秘书。
黄河远接电话前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喂。”
“黄总,起床了。”雷锦龙说。
“我让你七点给我打电话叫醒我。”黄河远语气不善,“他妈的现在八点多了。”
雷锦龙—顿,“你昨晚三点多才回家,和札总的见面安排在早上十点,你可以多睡—会儿。”
“你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黄河远冷声道:“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