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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更加不安,放出更多的斥候,可是得来的消息都是语焉不详,有的说横山五族那边近来派出了许多信使,甚至还有人悄悄与龙兴府联络,似乎有大举动。有的说龙兴府已有诏令出来,勒令各部不得随意变更驻地,否则以谋反论处。

童贯意识到,这是西夏内部的交锋,王党和国族围绕着这平西王已经勾心斗角,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引子。

过了几天,沈傲的书信送过来,童贯看了信,信中只是交代边军这边准备好粮草就地供应,另方面交代童贯不可轻举妄动。掐了掐日子,沈傲是五日前出京的,若是马程快一些,只怕再过几日就能到了。

童贯拿着信,不由淡淡苦笑:“平西王火中取栗,他倒是说得轻松,可真是教杂家为难了。”

正在这时候,那送信的校尉又拿出一封密信出来,道:“王爷说,这封信童相公看了之后立即焚毁掉。”

童贯心中一时凛然,单看这口气,想必这信也是不简单,他接过信,撕了封泥,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道:“彻查怀州商贾,违禁之物,不得出关。”

童贯吸了口气,立即叫人拿了油灯过来,把信烧了,随即对来人道:“回去告诉王爷,杂家知道了。”

待送信的人走了,童贯的脸上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愣愣地坐了一会,这怀州商贾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大宋北部的几处边镇关口,都是怀州商人的重要商道,历来与边将都有瓜葛,边将这边,对这些人的货物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一些看查禁的,可是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人来说情。一开始只是一些路府的官员,若是吃了闭门羹,他们也绝不说什么重话,可是接下来就是一些兵部、户部的主簿之类了,这些人和边关这边多少有点往来,所以多少要卖些面子,最后查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些怀州商人倒也识趣,只要肯放行,也舍得出钱来打通关节,背后若隐若现着一个庞大的力量,却从来不拿大,因此,但凡是怀州来的货物,边镇关隘这边一向是给予方便的。

一般人只当是寻常的官商勾结,可是童贯是什么人?他虽然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有些怀州来的商人送上的礼物,他也接受。可是隐隐感觉,怀州商贾的背后,绝不简单。甚至可能三省之中也有他们的人,甚至是宫里说不定也有一份。

童贯虽是个太监,可是常年在外,先是在苏杭,后又是来了这里,因此对宫中其实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这些商贾张目。不过他一向圆滑,不该管的东西,绝对不管。

而且近来怀州商人出入关口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甚至已经有些明目张胆了,也曾引起过童贯的注意,派出去的斥候,甚至还听说西夏这边还好,契丹那边更不像话,许多契丹人的武器都是大宋工部这边监制的,甚至还有流言,说是连金人都和一伙人做生意。

这些人厉害之处,打通大宋的边关倒也罢了,居然连契丹的边关都能出入无人之境一样,这就让人不可小觑了。

眼下沈傲突然送了这封信来,又是怀州商人的事,童贯迟疑了一下,一时倒也是不知道该查还是不查。不查便是得罪平西王,查了,谁知道会牵连出什么来?

童贯苦笑一声,足足喝了四盏茶,才叫来了个人道:“去,把杨怡叫来。”

杨怡是童贯的干儿子,倒也没什么避讳,大剌剌地走进来,道:“干爹。”

童贯阴沉着脸问道:“杂家问你,你和怀州那边有什么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