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沈学士如何得知此事?”
沈傲将窗户推开,外头漫着满天的风雪,他手指了远处的街角一个挑着货担的货郎道:“这里是万国馆,本就行人寥寥,一个货郎却在这里叫卖,吴大人不觉得奇怪?”
随即又指着遥遥相对的一个酒楼,道:“还有那酒肆,当初我们来时,这酒肆已经关门停业,门前都长出了荒草,想必店家早已逃乱去了,可是在夜里时,我明明看到有光照出来,也就是说,这里面还住着人,是谁会在一片荒芜的酒楼里没事点蜡烛?”
他将窗户关上,吴文彩道:“沈学士又如何猜测那酒肆中的人与街角的货郎不是一伙的?”
沈傲笑了笑:“简单的很,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是轮替监视,那货郎在半夜中还没有走,这是我叫周恒出去看了的,而那酒肆里的人夜里也还在,他们何必要设置两个哨岗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须知监视这种事,是尽量越精简越好的,人越多,就越有被人发现的可能,契丹人不会这么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根本不是一伙,受了两个主人的命令而已。”
第三百二十章 异国青楼
吴文彩心神不属地呆坐片刻,脸色凝重地舔舔干瘪的嘴唇,沉声道:“除了辽国人,莫非金国也派了人来监视我们?”
沈傲叹了口气,眼眸中倒映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摇头道:“金国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伙监视我们的人都是契丹人。耶律大石应当没有可能,他深得辽国国主信任,掌管南京防务,没有必要做这种事,至于其他人,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就让人想不通了,不过我们也不用着急,见机行事吧。”
吴文彩苦笑道:“辽人屡屡来催促我们交换国书,沈主簿还打算继续拖延下去吗?”
沈傲笑道:“拖,为什么不拖,主动权在我,越拖延,辽人的底线就越低。”
他继续歇了几天,辽国的敕使几次前来宣召,沈傲只以身体不适为由断然拒绝。
沈傲的身体‘不爽’,却应了耶律定的邀请,去南京游乐;二人一同坐着马,在禁军和扈从的拥蔟下招摇过市,沿途的南京百姓极少看到宋军的装束,一时都是呆呆地悄悄眺望,有的竟是惋惜摇头,眼中尚噙着泪水。
南望王师又一年,那范阳帽的记忆早已淡化在记忆之中,今日一见,看到辽人与宋使把手言欢,叫人唏嘘不已。
南京又叫析津府,乃是辽人重要的政治经济中心,在契丹未南逃时,这里是南院大王的治所所在地,其繁华比之辽国国都临璜府更甚,位于南京东城,辽人效仿汴京,也在这里设立了夜市,十里冻水河畔,两岸贵族世家聚居,华灯初下,莺莺燕燕便如放风一般传出几声喧闹,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几分带着胭脂水粉的活力,让人全然忘了残酷的战事。
沈傲站在河畔,感慨万千,看到这里,便不由地想到了汴水,就是在那汴水河畔,他遇到了蓁蓁,放眼眺去,两河的岸边更是热闹起来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古迹、园林、画舫、市街集于一身,让人生出一种置身江南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