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放下砚台,开始踟蹰。这个砚台很奇怪,明明价值不菲,工艺精湛,却又没有铭文,除了宫廷王侯,谁又有这样的财力来制造使用呢?许多历史往往是从古物中发掘,而古物又可以为历史引为旁证,这就是古玩的魅力所在。
越是存在疑惑,沈傲就越是兴致高昂,此刻仿佛一下子忘了国公的存在,负着手,眼睛并没有离开砚台,口里却是喃喃道:“砚面凹陷,想必用砚之人是个饱学之人,纹理也非常平顺,那么磨砚之人想必是个女子,力道轻柔,且具有相当丰富的磨砚经验。”
推断出这个,沈傲更感到疑惑,既然是这样,那么砚台的主人应当是个贵族,且身份相当的高贵,若是穷人,磨砚自然是亲手代劳,男人的力道大,不会有这么平顺。可若是一个磨墨经验相当丰富的女人,那这人应该是个奴婢,一个专门为主人磨砚的奴婢。
隋初奢靡之风未开,当时的隋文帝甚至连马车都舍不得用。上等的极品端砚,再加上专门磨砚的女婢,这一切都可以证明它的主人具有相当大的权势,富可敌国。那么,为什么没有铭文呢?解释不通,既然家世如此高贵,按常理,铭文是必须的,任何一个大府邸的器具都会刻上铭文,以显耀身份。
除非……除非这个人想刻意低调,在政治上遭遇了某种猜忌。这种猜忌很有可能是致命的,让他事无巨细,都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沈傲随即苦笑,说不通啊,又没有在铭文上刻什么禁语,有什么好逾越的,除非这个人杯弓蛇影,或者是……
“是了。”沈傲狂喜,眼眸一亮,自言自语的道:“隋朝初期,我竟把这个时期忘了,没有错,就是他。”
沈傲总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见周正笑吟吟的捻须看着自己。这个眼神,很暧昧,意味很深。
这是怎么回事?沈傲顿时有点儿背脊发凉,左右四顾,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是坐在了国公的太师椅上,而国公则被自己‘赶’到了一边,喧宾夺主啊。
不好意思的笑笑,沈傲连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道:“公爷恕罪,沈傲真是万死。”
周正笑吟吟的道:“人生在世,难免会有喜好,有喜好就有痴迷,有痴迷自然就忘了礼仪,我又岂能怪罪,说起来我从前……咳咳……”
周正面上微微一红,说不下去了,很是尴尬。心里想:“我和一个后生晚辈说这个做什么?”
周正是把自己引为半个知己了,一来沈傲虽然做事不计后果,可是很得他的心意。二来沈傲是陈济的徒弟,让周正另眼相看。第三就是周正发现他与沈傲之间竟有共同的喜好,方才沈傲的言行是绝对装不出来的,看他那鉴定砚台时的各种动作,就已证明这后生是个老手。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周正的心思变化的极快,竟是差点要把自己从前的糗事说出来,好在及时住口,否则这面子就挂不住了。
沈傲笑吟吟地道:“莫非国公也曾有过我今日的孟浪吗?让我想想,国公位高权重,在寻常人面前倒也没有什么,若我猜的没有错,应当是官家请公爷去鉴宝,公爷一时无状,一定是做了很尴尬的事。”
周正哈哈的笑,没有否认,是默认了,便饶有兴趣的道:“这砚台你品鉴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