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老头高高兴兴地来了,平常隔三差五的要拉着李和喝酒的,李和邀他上门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一听说是来陪客的,立马就把面馆的一摊子事情丢给了他老伴,他自己抱了一大罐子的药酒来了。
他拍着李老太的肩膀道,“比你年长几岁,喊你一声老弟,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李老头给了他一根雪茄,然后眯缝着眼对着汤老头头上的那颗痣瞧了瞧,才道,“老哥,头发有痣,主富贵啊。”
汤老头谦虚的道,“哎,就是开个小面馆糊口度日,我识得富贵,富贵可识不得我。坐,赶紧坐。”
饭菜上好后,何芳和老四、老五几个女人早早的就吃好了,抱着孩子去海滩上遛弯了。
只剩下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李和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两个老头喝,他是没精力再喝了。
“老哥是有故事的人啊。”李老头跟汤老头碰完杯,吧唧一口进了肚子。
汤老头抹了下嘴,道,“十三四岁当了娃娃兵,枪杆子比我人都高,嘿,就那样东跑西跑,侥幸得了一条命,这不后来才到这里安生立命,算是饿不死了。老弟你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那是不知道我们这种苦命人的难处啊。”
说完还晃晃头,叹了口气。
“言重了。各家有各家难啊,皇城根底下后来就没了规矩,谁都活的不容易啊。”
“这皇城根底下的吝啬人是一等一的啊。”
李老头疑惑地问,“老哥何出此言?”
“民国19年?还是20年,记不清了。那一年阎老西几个人逼蒋光头下野,正跟老蒋打的火热呢,哪成想张学良从北边带兵过来了。炮火冲天,人仰马翻,我当时就吓怕了,你想想我这当兵是求饭吃的,哪里真卖命,哥几个还没商量好逃跑不逃跑,结果大部队就被打散了。没辙,脱了一身皮混进了北平城。当时一进城,身无分文,又饥又渴,见一大户人家,我跟我一个兄弟商量,进去讨个吃的,怎么也要混个饱肚子。你想想,那青堂瓦舍,门楼高大,怎么可能讨不到一口吃的?”
李老头吐了个烟圈出来,笑眯眯的说,“是啊,都不容易。老哥你继续说。”
还给了汤老头一个鼓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