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全部剪掉啊。”袁萝回想着沙宣头丸子头,无比怀念。
“要因为头发听百官唠叨吗?”顾弈笑了一声。这年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动,否则就是不孝。
袁萝灵机一动,“要不找一个借口,说我要出家什么的。或者追念太后,剪成半截就行。”
顾弈无语了。想了想,建议道:“我替你剪短些吧。”反正平时梳着发髻,短一些,打薄一些,也看不出来。
袁萝吃了一惊。在这个时代,贵族随意剪发可是大事,顾弈就这么平淡地说出来了。
不过他就是这点儿让她欣赏。并没有那些古板守旧的思想,比如断发是诅咒什么的。别的不说,要是让程巍知道自己偷偷剪头发,肯定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拼死劝谏。
还是自己教导的好。她得意地想着。
顾弈找出了小剪刀,替袁萝修剪长发。
两人坐在庭院前的木制回廊上,几个尺许高的红铜火炉搁在宽阔的扶手沿儿上,回廊外头是半透明的琉璃窗。雪花簌簌,落到琉璃片上,被腾腾热气一烘,很快融化成水滴落下去。
他动作轻快娴熟,让袁萝越发肯定了一件事:“你以前剪过头发?”
“自己对着镜子偷偷剪过,要不然夏天太热了。”顾弈坦白交代。
“没有被发觉吗?”会挨揍吧。
“父亲和大哥他们整天忙碌军情,都没有发现,二哥发现过,然后……他也开始偷偷剪了。”
果然顾缜也是个蔑视世俗礼法的家伙。
袁萝的头发柔顺如同最华美的锦缎,之前为贵妃的时候,就有拍马屁的官员写诗赞颂过,什么“青鬓莹莹,婉若流光”之类的。如今握在手中,才知是何等曼妙柔顺,他都不忍心下剪刀了。
终于硬着心肠修剪完毕,顾弈又拿起梳子,象牙梳子沿着柔顺的长发滑下。
比起顾弈的珍惜,袁萝只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轻了三两,就好像一棵树,被修整了多余的枝丫般通体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