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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风尘仆仆的唐子风,一见面就向他介绍了滕机所面临的严峻形势。他与唐子风说话的态度,还是和过去一样,但唐子风分明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些疲惫的感觉。

几年前,周衡带着唐子风前往临河去接手临一机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干劲十足。而这一年时间,他的锐气似乎已经被滕村这样一个大包袱拖垮了,精神头明显比不了当年。

“滕村如果发不出工资,几千人生活没有着落,滕村市政府敢说自己不负责任?”唐子风不屑地评论道。

周衡说:“他们当然不可能不负责。但他们事先跟我打这个招呼,就是想把自己的责任尽可能撇开。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把压力都推到我们厂领导这边,届时就可以向我们提出各种不合理要求,而我们为了几千人的生存,也就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了。”

“他们能有什么不合理要求?”唐子风随口问道,话刚出口,他就想起了一事,说道:“你是说,滕村市和当初临河市一样,也是盯上了你们厂子的这块地皮?”

“正是如此。”周衡说,“现在滕机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们脚底下这块地皮了。机械部把滕机下放给滕村市之后,滕村市曾打算直接让滕机搬家,把地皮腾出来搞房地产。滕村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但房地产还是有一定的市场的。

“我们估算过,滕机的这块地,大约能值1亿多元,但市政府只想拿出不到2000万来。如果我们把这块地贱卖给市政府,滕机未来就再也没有发展的可能性了,只能坐吃山空。等到把这2000万用完,滕机就得破产了。

“正因为看到这一点,所以我坚决咬住,除非市里能够拿出1个亿来赎买,否则滕机绝不搬家。这不,双方就僵持住了,国资局放话说不管我们,就是因为这件事。”

第三百零三章 顿感压力山大

“可是,老周,滕机下放给了滕村市,你现在也算是滕村市的干部了吧?滕村国资局完全可以先把你撤了,换个听话的厂长上来,不就行了吗?”

唐子风提出了一个问题。

周衡说:“从职权上说,他们当然可以这样做。可就算换个新厂长上来,厂里的决策也得过全厂5000干部职工这一关。现在我在厂里说话还能管点用,换个别人上来,说话根本就不管用。到时候厂里的工人闹起来,市政府同样是没办法的。”

“这倒也是。”唐子风点点头。滕机和临一机一样,过去都是部属企业,在当地自成体系,从厂领导到普通职工,都有高人一头的感觉,根本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现在国家搞机构改革,滕机被下放到滕村市了,但干部职工的心态一时是调整不过来的。如果滕村市敢对滕机指手画脚,用不着周衡出面,厂里的职工就能教市里如何做人。

滕村市恐怕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不敢随便动滕机的土地,而是要与周衡商量。在协商不成之后,滕村市又摆出了一副撒手不管的姿态,等着滕机自生自灭。

“厂里的职工是什么心态?”唐子风又问道。

“大家都着急了。”周衡说,“原先大家觉得滕机是部属企业,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部里肯定会伸手拉一把的。现在连机械部都没有了,滕机直接转给了滕村市,而滕村市又明确表示不会帮滕机,大家就感觉到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