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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正忙碌着的众人都向他看过来,褚英也愣了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柳湘莲斜睨了她一眼,这才又笑道:“此次,诸位血战杀贼,劳苦功高,护得姑奶奶和两位表小姐平安,咱们这位表二小姐,别看年纪小,她可是个爽快人;这不,她拿出自己的体己,特来酬谢各位!”

他话还没说完,船上已经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随船入京的下人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好差事,毕竟听家里主人们议论,这位姑奶奶家里俨然是破落户一般;不过这些人想的是船去船回,只当是去游山玩水,还可以到京城见识一番,倒也落个轻松。谁知半路会遇上水贼呢?

这次幸得有冯、柳二人相护,船上没有死人,可轻重伤号也有好几个;那位姑奶奶受了惊吓,也只知道哭泣咒骂,全不理事,众人正情绪低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是格外欢欣鼓舞,好几个人甚至噼哩啪啦鼓起掌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禇英大吃一惊,郑氏闻言头也不晕了,也不趴在一旁干呕了,立马上来就狠狠掐了禇英一把,“你干的好事!”

禇英还要分辩什么,就见柳湘莲已将那个小小包裹打开,在大火把的映照下,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各种花样的银踝子,各式的玉佩手镯钗环,简直要闪瞎人的眼。

众人不由得齐齐吸了口冷气,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位姑奶奶家再破落,随手撒出的东西,挑一样出来,也够他们这些下人花销个一年半载的。

一时众人分外激动,有的干脆在甲板上呯呯磕起头来,“谢表小姐恩赏!”

“谢姑奶奶体恤!”

“真是好人哪,姑奶奶将来必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两位表小姐必定嫁得佳婿,一世富贵!”仆妇们也围了上来,以便分得一点油水。论起说讨巧话,谁也比不上她们的嘴,哪怕上一秒她们还在嘀咕,这位柳公子手里拿的,好像是哪位表小姐的里衣。

一面众人已经将柳湘莲围拢在当中,商讨如何分配赏赐,是要按杀贼对敌的功劳,还是要按受伤挂彩的程度,一时众人吵吵嚷嚷,争论不休,把郑氏母女三人倒撇在了一边。

郑氏见状气得一个劲地掐打着禇英,“都是你干的好事!牛心古怪的东西,寡廉鲜耻的小娼妇!就这样把老娘的东西败了,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

禇英分辩道,“母亲息怒,女儿自有说法!”一面用力扒拉着郑氏的手,前世她可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家庭暴力。

郑氏勃然大怒,“反了你了,还敢还手?”一边就拖着禇英的头发往船舷边去,“今日不打发了你,老娘再不活着!”

禇秀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杯,吓得在一旁只是哭,竟全没有勇气上来劝解。

禇英头皮被扯生疼,她身体又瘦小,被郑氏薅了头发在手里往前拖,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弹,踉跄着走了几步,仓促之中还崴了脚。远处冯紫英一眼看见,急忙跑了过来,“夫人何以至此?表小姐再有不是,她毕竟是您亲生的!”一面用力将两人分开,禇英被扯得头昏眼花,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哭喊道,“母亲何必如此!”

郑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手戟指着禇英,“老娘生得下你,就能打杀了你!似你这等忤逆之物,我就算打死了你,也是除去个祸根,省得贻祸家人!”一面扭着小脚又要来追打,冯紫英只得将禇英先扶到一旁,这才叫上禇秀一起,两人去劝解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