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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楚在红盖头下愣了半晌,她一介女子,插手不得朝堂大事的,她夫君可能是想多了。

嫁进夫家半月后,姜楚才意识到是她自己想多了,私事并非朝堂大事,而是烟柳之事,父亲为她揽下的良婿,实则是只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白日披着羊皮,吟诗作赋,好不神气,夜里甩下羊皮,色咪咪地扑向他养的那群小妾家姬怀里,只嫌春宵苦短。

她家开书铺,从小熟读百家诗书,骨子里又冷清疏离,虽然长相温婉恬静,却不爱笑,也不善与人亲近,常常让人觉得她恃才傲物。

即使周晋从未进过她房门,她也从未主动亲近过他,用下人也是能少则少,院中大门常常关着,独居自己的一方天地,每日听到的消息不是周晋又去了哪房小妾屋里,就是又带回了几个烟柳女子。

夫家年迈的老婆子劝慰:“小夫人,您有吃有穿,只要不挑事,少爷顾忌父辈关系也不会休了你,男人都是图新鲜的,他瞧着外面野花香自然要多闻闻的,过个三五年玩不动了,自然就意识到您的好了。”

话虽如此,心头却意难平。姜楚第一次见周晋,是在老夫人的厅里,周晋搂着一美艳女子,瓜子皮磕了一地,嗓音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女人怎么还不来,我的巧儿快等不及了。”

看到疾步过来的姜楚,周晋眼前一亮,想当初他盖头都没掀,还以为她是个乡野村姑,这一见竟然姿色尚可,连态度都轻柔了几分:“咳咳,巧儿怀孕了,以后若生下孩子,会寄养到你的名下,但是依旧是巧儿养着。”

此后,她的日子不再好过,入了府的巧儿仗着肚子里的家伙,飞扬跋扈,日日爬到她头上羞辱,姜楚聪慧,不动声色地一一躲过,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和离,早日脱离这苦海。

她悄悄打听着以往的事件,也暗中向父亲表明她过的并不好,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周晋踢门而入,怒气冲天:“你这个小贱人,老子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好,直接要跟老子和离,想要丢尽我们周家的脸面是吧。”

姜楚被缺水短食地关了七天之后,终于找到机会逃出周家。

她不知逃向何方,只能回家对着父亲诉苦,全家忿忿不平,便上衙门击鼓鸣冤,状告探花郎虐待妻子,可半路上便被周晋派人给绑了回去。

周晋破罐子破摔,反手污蔑她偷汉子,因少有人同姜楚亲近,几乎无法证明其清白,周晋派人把她送去庄子,所谓庄子,就是几间破旧茅草屋,漏风漏雨,毫无生机。

那时是冬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已没过腿窝,她被老妈子逼迫着到河边洗衣,拿锤子敲出个窟窿,寒水刺骨,皮肤裂开好几道口子,冷水侵入伤口,一双手知觉全无。

她从不曾这般狼狈,虽然家中无权势,只有小小的书铺,但书铺生意好,也不缺吃穿,而现在破衣乱发,比街头乞丐还稍差一筹,心中酸涩不已,姜楚偏头抹了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