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熄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顾茫脱下了自己的中衣,把那件血迹斑驳的衣服丢到一边,而后端起水盆,“哗”地朝自己身上浇了下去。
那具后背像是有某种法咒,将战无不胜的墨帅给魇住了。
在羲和君记忆里,顾茫年少时背上肌肤白皙,像溪水浸润的玉,再后来,顾茫成熟了,背脊变得挺拔,变得宽阔,变得线条凌厉,像绷紧的弓弦。
再往后,他们上了战场,风雨飘摇酷阳暴晒,顾茫的皮肤逐渐有了蜜一般的色泽,他傍晚在河水边洗澡的时候,肩胛骨耸动,水珠犹如金戈铁马逐过那两道起伏的沙丘,一路淌下去,一路线条都狂放不羁。可偏偏到了劲瘦的腰肢处,笔势陡然狠收,一切都沉没在了战服军裤的腰封之下。
那时顾茫的背上很少有伤疤,大多都是正面的,比如胸膛,比如腰腹。
但此刻昏黄的灯光照耀中,那个羲和君所熟知的背脊已经面目全非,鞭痕,刀伤,焦灼模糊的法咒烧伤,竟已难见一块好肉,更别提刚才被打之后那些血淋淋的疤口……该有多疼。
墨熄心中五味陈杂,目光始终移不开。
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问了句,“你金创药呢?”
顾茫的眼神有些茫然,仿佛听不懂墨熄在说什么似的:“金疮药?”
“那绷带?”
“绷带?”
墨熄此刻也不知是怒还是恨,是怨怼还是莫名其妙的疼痛了。
“至少该有一瓶止血散。”
顾茫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但是他摇了摇头:“不需要,会好的。”
然后他就跟没事人似的,接着用冷水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的血给冲掉,然后胡乱拿毛巾擦着,最后走到樟木矮柜前,从里面翻出一件皱巴巴的中衣,就这样穿回了身上。
墨熄见他这般随意,心中的躁郁愈发蓬勃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