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累你一同遭人轻眼,自知不配为母亲,愿你此番你离开常家后,心想事成,不受束缚,自有佳处。”
读到信尾,落款的日子正是她坠井那天。
那天她被困在井里几个时辰,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一个人找她。
原来连春娘都以为她是趁着府里忙乱自己逃走的。
世间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常意不常想起以前的事情,却不代表她心中毫无怨气。
在井下的那段时间,她一息尚存时,也疑惑过她娘为何漠不关心她的死活,哪怕问一句也好。
人在要死的时候,总是比平常能想得开。
她想着想着,就不再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她和常家的纠葛早已经在那晚后,成了不值一提的脚下泥尘,十年间她也从未再想过当初的疑惑。
她不知道春娘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又是什么驱使她把这封可能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装在了自己贴身的铁盒里。
往事难追,多年过去。
谁也想不到相隔阴阳黄土、数载时光,这张纸兜兜转转,居然真到了她手里。
沈厌对她看的那封信毫无兴趣,但也没有催她,两人就这样在风中立了良久。
常意沉默片刻,把信放回盒子关上,松开了双手。
铁盒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掉在了春娘的棺内。
泥土又重新覆满了棺椁,把所有的秘密、不甘、遗憾都掩盖在沉默的土地深处。
“走吧。”
她偏头跟沈厌淡淡道,表情亦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