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就可由不得你了。”裕王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站起自己的身子来,交代身边的人,“将她绑起来,我们来瞧瞧,我们这位痴情的世子爷什么时候可以赶过来。”
“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放开我。”沈棠心上慌乱,看这个架势,裕王分明是想要了陆持的命。
“将她的嘴堵上,听着有些吵人。”裕王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而后说。
沈棠的嘴里很快就被塞进一块布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持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赶到的,沈棠清楚地记得那天太阳在临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将大半个天幕烧得红彤彤的,像是血。
他的双手被磨出了鲜血,他却恍若未觉,慢慢转动轮椅赶了过来。
沈棠的鼻尖立即有了酸涩的感觉,他明明知道裕王这次就是专门来针对他的,明明知道过来之后只会得到侮辱的。
裕王原本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来,立即就笑了出来,坐正自己的身子,仿佛是在同多年未见的朋友打着招呼,话里面透着一股热乎劲,“呦,这不是世子爷么,你终于过来了啊。”
陆持有些不耐烦,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声音冷到极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要将她扯进来,将她放了。”
“你这是在求我吗?可是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我比较喜欢看人跪下来求我。”裕王笑了出来。
陆持沉默着,浑身的肌肉紧绷,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像是曾经草原上称霸一方最后却断了腿的雄狮,任何动物都想趁机上来,狠狠地撕咬上一口。
裕王见他不动弹,缓步走到沈棠的身边,拿出一把匕首,抵着沈棠的脖子。他侧过身子同陆持说话,“你瞧瞧,多细皮嫩肉,你说我若是在这里轻轻划上一刀,会不会马上有鲜血飞溅出来?”
` “你别动她!”陆持抿唇,最后妥协,双手扶住扶手将自己的身子慢慢撑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子前倾,重重跪在了地上。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衣服在来的时候被路上的树枝刮了几道口子,整个人狼狈不堪,跪在自己曾经的死敌面前。
所有的骄傲与骨气被人踩进泥里面玩弄,他丝毫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发,只是无能而又卑微地祈求着,“你放了她,我任由你处置。”
沈棠抬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汹涌。她的脑海接连闪现出许多画面。年少的陆持站在岸边,冷眼瞧着她在水中挣扎,然后跳跃到幽暗的房间里,他咬上她的肩膀,偏过一张精致的脸笑着问她:“沈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稍微年长些的陆持更加可恨,将自己当成了玩物一般,在卧室、耳房、书房、游廊,花园的假山后面,清雪庭的屋面甚至更多,只要没有人的地方,他兴致上来了,就会随意的逗弄她。现在的陆持更加可恨,打着喜欢她的幌子肆意侵入到她的生活当中来,在她感染疫疾时寸步不离地守着,带她去看了满山的花灯,向她许诺许许多多关于日后的事情,更可恨的是她居然真的心动了。
可这一切,皆不如此时来得震撼,陆持那样性子的人,怎么就可以甘愿折断了自己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