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丛是懵的,可他又觉得自己极为清醒。他甚至清醒到试图去理解对立面——家人生病却许久不见医生,偏偏护士长还急扯白脸只会拖延,换谁都会生气吧。可他发现自己理解不了,只要想一想,他就恨不得撕了那人,不,他要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只有这样,他和他的家人才知道健健康康一个大活人被推上手术台一直昏迷是什么滋味。
母亲做错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就因为一时着急顶撞几句?就因为没有低声下气耐心说明?
可凭什么,她没日没夜的干,她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劳心劳神,她忙到连自己家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还要对你低声下气,这世界怎么了。
世事皆有因果,可换来这样的结果宋丛找不到原因。
他将头埋到膝间,对伙伴们淡淡说一句,“我现在啊,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医。”
从小耳濡目染,他以父母为傲,以院里的叔叔阿姨为荣,对那座翻新又扩建常年有消毒水味道的大楼有感情。治病救人于他不是责任,是信仰。崇尚的,仰慕的,想要倾尽一生去追寻的信仰。可现在信仰成为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穿上那身白大褂又能怎么样?等着某天被愚昧无知的人们暴力审判?
景栖迟拍拍他肩膀,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这场事故打击的不仅是这个家庭,它同时摧毁了宋丛一直以来的决心。
“去楼上看看吧,躲不是办法。”欢尔起身,向宋丛伸出手。见他没接,干脆抓住他手腕,大力将人拉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和灾祸玩捉迷藏,必输无疑。
夜深了,欢尔与景栖迟同母亲们回去,宋家父子留守医院。陈妈告诉女儿术后 24 小时是关键时期,极有可能出现二次出血的情况,必须提高警惕。
欢尔问,“这件事要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