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被深海带来的潮湿气息淹没,穿着防护服的男人插兜站在原地,或许是觉得迷茫,他一时间没什么动作。

“博士。”

她……不,它又来了。

男人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僵住表情,那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解开了他头上的面罩。

“博士,”那怪物用着自己干员的声音喊着,用着他熟悉的那人的脸露出笑容,但男人很清楚,这个东西,不是那位赏金猎人,“你又在发呆了。”

她的眼神该如何形容?静谧,幽冷,却又狂热,带着让人为之恐惧的爱意。

这是爱吗?这空洞眼神下的情绪,是「爱」?

男人无数次询问,他在这个怪物的行为下动摇过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否定了。

这必然不是爱。

她如此强大,却像是爱护着一件易碎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连接近都要小声询问,严密地护着他——可她也毁了他。

这不是那位故人,只是占据了故人身体的怪物。

男人的手颤抖地按上了歌者的脖子。

后者只是微笑,丝毫不作反抗,献祭一般地伸出双臂,她像是在渴求拥抱,渴求温暖,那手却有刺骨的寒意,让被碰到的男人不受控制地打起寒颤。

“潮褪去,又涌起——”

她又开始唱歌了。

男人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了些,但一个脑力劳动人员的力量能大到哪里去呢?歌者的声音甚至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她闭着眼,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指尖贴着博士的脸颊,那个姿态,仿佛真的在期待自己被杀死。

那个用巨剑搅动潮汐,渴望被关爱,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赏金猎人不见了。

她没有再诉说对族人的付出后跟他邀功,没有再用无奈的语气说「你不能老实呆着吗」,没有再因为你夸赞她的头发后,大方地表示「要摸摸吗」,她已经不再去试图让你去学会家乡的歌曲。

她这么孤独,他却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已经孤独地被吞噬了。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