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给她定亲的事已然传扬开, 因是老太妃亲自挑选, 且对方门第也不错, 难免有女眷关怀此事,还拐着弯子夸赞她往后的夫家。

来探她的武将多还记得县主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对她颇有期许, 即便不指望闺中女儿上阵领兵,言语之中也尽是勉励之语。都觉得她年纪渐长,出阁后定能有一番天地,不堕亡母凌云之志。

秦念月只能假作欢喜。

直到访客离开,她才觉得悲从中来。

大抵是自幼聚少离多,加之幼年丧母,秦念月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十分模糊,多半都是零星的琐事和县主战死时那场盛大的葬礼。占了大半篇幅的,反倒是后来旁人挂在嘴边,时常在她跟前念叨的旧日事迹。

外祖母、舅舅们、县主旧部,乃至舅母武氏,每个人都对县主赞不绝口。

秦念月却觉得那些事情遥远又陌生。

比起靖宁县主养在父兄身边,自幼酷爱弓马骑射的飒爽性情,她是养在外祖母身边的遗孤。许是性情使然,许是闺中娇宠之故,她从没想过追随亡母的遗志自立天地,所思所求皆是后宅安逸、众人疼宠。

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如今她心事暗藏,却没人能够帮忙,过不了太久,还要被嫁出王府,成为别姓之人,再也没人给她遮风挡雨。

秦念月越想越伤心,几乎憋出了泪花。

门外忽然响起笃笃轻扣之声。

她赶紧坐好,命丫鬟过去开门,待瞧清外头站着的人影,竟自鼻头一酸,道:“敬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