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祠堂里不只有列祖列宗,还有杨开水夫妇和杨不惑,杨不惑坐在轮椅上,一张苍白的脸注视着从门外跨进来的杨不破,因为眼神太过直白,杨不破想装看不见都难,他抬头与杨不惑对视一眼,面对杨不惑眼神中的质问,杨不破一时竟有些心虚地移开眼,这一转头恰好对上杨开水,杨不破顿时被杨开水眼中的怒意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杨不破咽了口口水,叫了一声:“三、三爷爷。”
杨开水开口道:“不破,我自认为这些年待你不薄,你们是大哥的孩子,当年大哥待我如兄如父,可惜他走得早,留下你跟不屈,我就想无论如何,我得替大哥好好照顾你们,这些年,大运行年底的分红,就数你们兄弟俩拿的最多,私底下你们背着我,偷偷接订单,再用我的船来偷运物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兄弟俩每年的账本,我手上都有一份,比你们自己的都要记得清楚。”
杨不破被杨开水几句话说的目瞪口呆,脸色大变:“什、什么?你居然、居然什么都知道?”
杨开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年轻时,十天有九天都泡在船上,早些年的黄沙买卖,都是我一单单跑下来的,多重的船装多少的沙,船吃水的程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夹私货,我不跟你们计较,因为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没道理我发了财,还为那么点小钱跟你们这些小孩子撕破脸,可是不破,我对你们再三纵容,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杨开水说着,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轮椅上的杨不惑,杨不惑歪着身子,上半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一只手臂上,手臂撑着轮椅右侧的扶手,见杨开水指他,杨不惑看了一眼杨开水的脸色,忍不住拿着帕子掩着唇干咳起来。
咳也不敢咳大声,生怕杨开水听着更难受,只能捂着嘴巴咳。
杨开水一脸心疼的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朝杨不破继续道:“我就只有、只有不惑这么一个孙子,我年纪老迈,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过了,全指望这个孙子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可结果你、你、你想让我们老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开水三声“你”,第一声是痛心,第二声是质问,第三声是愤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看中的子孙,害了自己唯一的孙子。
杨不破脸色一白,朝杨开水双膝跪了下来,杨不破一脸悲痛道:“三爷爷,我冤枉,我冤枉啊!我、我怎么可能害不惑呢?不惑可是我亲弟弟,您知道我小时候是最疼他的,总是什么好玩的都给他,我不可能会害他的啊!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老霍看了眼杨不破,深吸一口气,跪在杨开水面前,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道:“大东家,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其实是因为之前,我与元桐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他落难了,我就想落井下石,我太不是人了我。”
杨开水看向他:“你是说……你跟元桐之间有过节?”
老霍点头:“是。”
苏远之当即问道:“什么过节?”
老霍愣了一下道:“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想来简直不值一提。”
苏远之道:“不值一提?看来霍管家是不方便说,既然这样,那不如让元桐来说,如何?”
老霍一怔,看了一眼杨不破,又看向苏远之,怔怔道:“元、元桐?元桐不是已经……已经烧死了吗?”
苏远之朝门外的人示意,片刻后,元桐被带了进来,他整个人恍惚不已,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向的人就是杨不惑,杨不惑片头看向排位的方向,只给他半张脸,被烛光印的皮肤没那么苍白,有些泛黄。
“元桐。”
苏远之叫他,元桐这才缓缓转头,万般不舍的移开视线看向苏远之。
苏远之指着老霍问他;“认识吗?”
元桐点头:“认识。”
苏远之道:“你们有过节?”
元桐道:“没有。”
老霍当即道:“怎么没有?明明就——”
“啊!是有,”元桐凉声打断老霍,话却是对着杨不破说的,“听说您还让人一把火烧了我来着?烧了好,烧了就不用兑现承诺了,真好。”
“元桐!”杨不破一听承诺两字头皮就是一麻痹,朝着元桐呵斥道,“你可别乱说话,谁跟你有仇你找谁,可别乱说话!”
元桐看了杨不破一眼,朝他露出一抹冷笑。
转头再看向苏远之,元桐道:“要说过节算不上,说起来表少爷跟他的过节怕是比我都大。”
苏远之道:“怎么说?”
元桐笑的肆意道:“因为……给您下的那个毒药,就是霍管家给我的啊。”
第214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