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亲爹都不可以!
他挣开魏禹的怀抱,就那么赤着脚,大步走出金枝院。
魏禹怔在原地,没有追。
李玺进了寿喜院。
没找李云萝,没找李木槿,而是直接去了李仙芝的住处,就算魏禹追过来也进不了。
他是真生气了,不想见魏禹了。
无花果回来收拾东西,把李玺惯用的被子、枕头、床帐、杯盏、小玩偶都拿走了。
满院子的女使仆役进进出出,魏禹就像个局外人,格格不入地杵在那里。
他去了两个人共用的书房,坐在李玺常坐的位置,拿起他最爱用的玉竹笔,仿着他的笔迹抄《道德经》。
李玺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舒阔,洒脱,看似骨架未成,随心所欲,实际一笔一画皆蕴含着大气魄。
他是学不来的。
学不来也要写。
活到现在,他从来没遇见过天生就该是他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他费尽心血、千辛万苦寻来的?
手里写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李玺在时的画面。
他的小金虫虫,就像浑身上下长满小毛刺,一会儿屁股上冒一团,整个人就得扭一扭。
一会儿手心里冒一团,笔就要丢开,扯着他的袖子撒会儿娇。
用不了一刻钟,脚底板又要长两团,那就彻底坐不住了,颠颠地跑到他跟前,圈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卷宗,好一通捣乱。
魏禹总会板着脸,教训他两句,再加罚一遍《道德经》,实际心里受用得很。
他还想着,若哪天小福王不来捣乱了,他会不会不习惯?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不仅仅是不习惯,而是不安、暴躁,还有……自责。
李玺的话,他听进去了。
所以,才会自责。
心神不定,一个用力把书页扯破了。破掉的那一角上还有李玺画的小骆驼。
魏禹起身,想找团浆糊把书补好,慌乱间,摔了砚台,打翻笔洗,他送给李玺的玉竹笔也滚落到青石板上,碎成两段。
仿佛一切都不顺心。
似乎每样东西都在指责他。
魏禹一拳打在青石板上。
碎裂的笔杆扎伤他的手。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任由血珠滚落,一颗接一颗,砸在青绿色的玉竹笔上。
李玺也不好受。
晚饭没去膳堂吃,不想碰见魏禹。
也没胃口,只勉勉强强吃了一碟酱肉,两碗粥,三个小包子,四只鹌鹑蛋。
哦,还以酱肉太柴为由,加了两块小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