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孙策的夫人撑手斜倚着墙壁,身边唯有个**岁的小丫头伺候着。她眉目沾着细细的水珠,嘴唇虚虚地围着一圈汗,整个人在昏黄的烛火中皮肤几乎可以透光。

“小先生。”她吃力地坐了下来,习惯地伸出手腕,“方才您与慈姑的话我都听见了。只要可保住这个孩子,名节也好,名分也罢

,我都不在乎了。”

“嫂嫂又在说傻话了,难道没有孩子,你和兄长就不是夫妻了?”孙尚香把小丫头推出去休息,见孙老太已经歇去了,只留下仆人守着,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李隐舟立于她身侧,并没有着急悬脉,反而压低了声音,以几乎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气音道:“我不用悬脉,但要触碰夫人的腹部,可能还有……”

“你们在说什么啊。”孙尚香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却没听到那个关键词。

年轻的夫人耳尖登时染上一层红痕。

李隐舟也有些尴尬地摸摸下巴,别说是如此一位传统的大家闺秀,就算是开明的现代社会,也有很多女性不能接受男医生对她们做过分私密的检查。

所以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如果夫人实在介意,最后一样可以让阿香代劳,我背过身指点她。”

孙小夫人羞红的脸颊有些局促地低垂着。

其实透过孕期略显浮肿的脸颊,可以看出这也是个十四五岁、青春年少的小姑娘,也只比自己的小姑大了三四岁而已。

李隐舟放柔了语气劝慰她:“夫人不必担心,此间唯有我们三人,小人不会败坏夫人的名节。”

“不,不必了。”她微微抬起眼,眸中盈盈是少女的羞怯,而后则凝为坚定的眼神,“还是先生来吧,小姑毕竟不通医理,若是伤到了孩子便不好了。您也请不要拘束。”

孙尚香迷惑地走上前,却被一帘垂落的布纱遮断了视野,正想重新帮忙卷上去,却听嫂嫂轻柔的声音。

“阿香,可以帮忙看门吗?任何人都不要让他进来。”

她虽然不懂,但仍然相信童年的伙伴,老老实实背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

身后,衣衫摩擦,落下沙沙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后人是比较美化策哥和权儿的,他俩初期干的事本质就江东恶霸,谁不听话就揍谁那种,比如守旧的盛宪,就被这两兄弟都迫害过。但策哥也很讨厌两面三刀的许贡,作为江霸,他当然是一视同仁地迫害(bushi)

玩笑归玩笑,不能简单用好坏去评价一个历史人物.还有二更早上见

第38章

夜渐浓, 雪亦更加肆意,一开始还如撒盐般粒粒晶莹,只一个夜风席卷的瞬时, 便忽成纷纷扬扬的鹅羽,似片片撕落的月光,在皎皎的玉盘上剥出斑驳泛黄的圈圈圆圆。

年轻的夫人凝视着缺月,眼神比雪更冷清:“您是说, 我的孩子胞衣不正?”

李隐舟净过手, 体贴地背过身去,给她收拾心情的时间:“是,胞衣位于产道上,因此与母体附和不稳,才会剥脱而出血。”

柔软温柔的触感尚且停留在指尖,却比风雪更令人不寒而栗。

完全性前置胎盘。

胎盘错误地种植于产道的内口,与母体附和不稳都是次要的危险了, 最可怕的是此后根本不能正常生产, 本来应当传送给胎儿养分的器官完全地阻塞了降生的道路。

一响沉静中,孙尚香背对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阿隐,你知道是什么病了吗?”

李隐舟不由苦笑, 这个时代的中医里, 这个病大概是没有名字的。

因为在这匮乏手术技术的年头, 不会有得这种病的产妇幸运生还。或许其中绝大多数都能在懵然无知的挣扎中断送性命, 最后以难产两字草率地终结一生。

兴许是隐约意识到了沉默背后的沉重,孙尚香跌撞着后退一步,哐当一声碰倒了柜子。

门外立即响起朱深紧张的声音:“小娘?小先生?里头可好?”

孙尚香似迅速地懂事一般,扶住冰凉的木柜, 语气调笑如常:“朱先生,原来您还在啊,快去歇息吧,一切有我这个小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