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校园在老城区,这一侧学校围墙旁边就是菜市场的后墙,形成了一条只能走人的窄巷。
巷道狭窄,校园里一颗香樟树斜刺着,根在校园里,树干却斜过半条小巷,亭亭如盖的枝叶把一大片巷子笼盖其中。学校的围墙像是从树枝中穿过似的,把树干围了一圈。
偏偏这棵树的树干上还有个挺大的树洞,半米高的位置,一半在围墙里,一半在围墙外。
江陵熟门熟路地来到树洞房,探着头往里看。
树洞里塞着几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沙发海绵和一块厚实的珊瑚绒毯子,一只三花的小奶猫趴在毯子上,睡得正香。
“花花,今天怎么就剩下你了?”江陵蹲下身,探手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你妈妈和哥哥姐姐呢?又丢下你不管了吗?”
小奶猫的脑袋动了动,眯眼施舍了他半个眼神,埋着头继续睡了。
走了半天路,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江陵从书包里翻出塑料袋装的那两个包子,还是温的。
他撕了半个放在猫窝里,剩下半个捧在手上,蹲在那儿吃了起来。
咬了两口包子,江陵又出了神。
“花花,我妈妈的病已经拖了很长时间,医生建议手术,但是她又拒绝了。”江陵一个包子吃完,开始对着小猫自言自语:“我知道她是觉得手术费太高了,你说我要是再去打一份工,能不能攒够妈妈的手术费?”
小猫不知人间疾苦,仍然呼呼大睡。
“花花,猫妈妈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吧?妈妈丢下你的时候,你怕不怕?”纤细的少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半晌才抬起头来,“我有点害怕,要是妈妈丢下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校园里铃声响了起来,三点到了。
江陵拿袖子在眼睛上擦了擦,抓起书包,慢腾腾地走向大门。
校园里,斜生的香樟树背后,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孩手里夹着一根烟,闷头吸了一口,靠在围墙与树干的角落里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看了一眼校门的方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转身离去。
报到不过是发书和训话,一个小时后流程结束,班长李放走上讲台,拿粉笔擦敲了敲桌子:“走读的同学可以离开,住校的同学留一下。”
江陵手一顿,细长的手指从书堆里挑出几本晚上要看的塞进书包,拉上拉链,同桌方凯已经兴奋了:“咱们那栋老楼终于要拆了,那楼得和我爷爷一般大,平时走个路都不敢踩重了,生怕地板塌下去。新宿舍我偷偷去看了一眼,条件好多了。听说还有两人间,比咱们的四人间要宽敞,也更方便,可以自己申请。”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可惜不是男女混住,要不然小情侣去住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