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驴车的老翁故意吓淘气的孙儿,他仗着现在是大晴天,说话没有顾忌。
孙儿不信,他没听说过那些可怕传闻:“爷爷,我为什么要逃呢”
“那样子的人全天下就一个,”老翁说着放低了声音,他不敢大呼那人的姓名,只含糊的指着驴车上采买的红色对联:“穿的比这颜色还要红,每逢下雨,必会杀人。”
有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他们身后驶了上来,老翁赶忙让到一旁,怕冲撞了贵人。
习武之人听力绝佳,刚才这对爷孙对话全落在江灼耳朵里,他饶有兴致的伸手去掀车窗帘子。
玉白色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另一个人抓住了,那人手上伤疤交错,掌心厚厚一层茧子。
“何必为难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出声那人身着黑色劲装,背着一把用黑布缠紧的刀,他容貌刀削斧刻般俊美。
江灼一翻手掌,将那只粗糙的手握住。他红衣烈烈,面若姣女,眼尾还有一点红,一出口声音如醉人好酒。
江灼故意逗眼前这个常年面无表情的冷血杀手,他道:“凭什么不昼杀得,我就杀不得”
江灼尾音上挑,听起来像猫在人心尖尖上挠了一爪子。
杀手正襟危坐,面色冷肃:“我同你不一样。”
江灼没骨头般斜倚到封不昼怀里,软玉红衣,泛了困似的含糊道:“无趣。”
江灼说完,阖上了眼睛,他放松身体任自己沉入梦乡。
他们乘坐的马车虽是花了重金定制,但山道上难免有些碎石,车轮撵过会有颠簸。
几乎是江灼刚阖上眼的瞬间,封不昼就下意识运行起了功法。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且封不昼比江灼大一个月的缘故,他总是习惯照顾江灼的感受。
封不昼将体内的气分散到四肢,来维持身体平稳,同时以气升腾体温,好让江灼倚靠的舒服。
尽管此时马车平稳行驶,前路也宽阔坦荡。
江灼此行是随封不昼回血宴阁复命。
血宴阁,人称鬼域魔宗,是江湖上规模最大的杀手组织,几乎聚集了杀手榜所有赫赫有名的杀手。
血宴阁杀手一旦出手,常常屠人满门。上至祖辈九旬老翁,下至摇篮中人事不知的婴孩,全都杀尽灭尽,不留一丝活口,如同恶鬼索命,魔头喋血。
封不昼是血宴阁第一杀手,常年盘踞杀手榜榜一,他的刀锋所向,即是尸山血海,寸草不生。
封不昼的成名之战,是京都府尹灭门案。京都是帝王所居,封不昼突破重重保卫,直取京都府尹全家老小性命。这无疑是在当朝皇帝脖子上狠狠划下一刀,他带来的恐惧叫天下至尊日日惊慌,是不是明天就看不到自己的项上人头。
封不昼纵横江湖多年,他的名字愈加像一个遮天蔽日的阴影,盘桓在人们心头。
但京都府惊天一案后,这些年来,封不昼其实很少动手。其一,是恨到要屠人满门的委托并不多见,虽然世间喜欢诅咒别人全家暴毙者有很多,但大部分是一时气盛,过过嘴瘾;其二,京都府一事让封不昼的身价飞涨,很快高过了当时的第一杀手,就算富可敌国者也要掂量掂量,何况小门小户。
这次外出前,封不昼的刀已一整年未沾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