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大人的态度让女人心下稍稍安定,最起码大人不会让那些人打她,只要她仔细交代了事情缘由,大人定然不会对她用刑的,这就够了。
“他……他说,他知道大郎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只要大郎生了病以后,我再去那吃食摊子上闹一闹,让人都不敢去吃他家的吃食就行,事成之后会给我剩下一半银子。”
“如此说来,那人他知道大郎的不同寻常之处,目的是为了搅黄吃食摊子的生意,而且他先前就给了你五两银子。”主簿大人顿了一下,道:“那银子呢?”
女人喏喏道:“给夫君了……”
主簿眉头紧锁,这银子是赃款,是要记录到账本上的,这么一来,这马张氏的罪名就更大了一点,还有她的夫君,也负责任,这么想着,主簿张口唤来衙役:“来人啊!”
两个高壮衙役向前一步,大声喊道:“在!”
“去东巷子把马林带来,本官有事要问。”
“是!”两人齐声应和一声,便往外面走去了。
主簿今日只是代人理事,原以为只是一件普通小事,没想到竟然要这般麻烦,他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是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赶紧审了这个案子。
他叹了口气,重新理了理思路,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可认识他吗?”
女人见大人派衙役去了自己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着赶紧供出那人从这里出去,等官家把那人抓住,她也就不怕那人来报复她了。
“大人!民妇供出主使!供!”
她咽了口唾沫,放大音量道:“那人说自己是芝兰酒楼的人,没说叫什么名字,但民妇认得他的脸,若当面见到,肯定能认出来他!大人,求求您了,饶了民妇这次吧!这次就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求求了大人!”
她趴在地上咚咚咚地磕着头,祈求大人能放过自已这一回:“求求您放过民妇这次,求求大人!”
主簿最见不得时却用幻想着别人能够原谅她,旁观者是没资格替受害者原谅人的:“你应该求着让原谅的人不是我,该是你家大郎,和吃食摊子的老板。”
若是她这一闹,真闹成了,那这吃食摊子的小老板没了这笔收入,该如何生活?
她家大郎若是真病的严重,恐怕连命也保不了的,这都能算是下毒害人了,幸好这孩子命大,再加上老郎中给他开的药,现下除了身体虚弱一些并无其他病痛。
女人便立刻看向大郎:“大郎,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你很好,家里做什么吃的都有你的一份,”
大郎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对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他记得阿爹阿母临死前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以后还是要靠自己,等长大了就不能待在二叔二婶家里了,他们家里也有孩子,总不会把你当成亲生的。
他想起阿爹还在时,和阿母说的悄悄话,说二叔二婶自私的很,不会理会别人太多,包括他们一家子,即使他阿爹是二叔的亲兄弟。
以前他不信,过了这么长时间,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个道理,大郎不敢置信地看着马张氏:“二婶,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真的对我很好吗?”
大郎想起自己在二叔家里的日子,突然理解了阿爹的良苦用心,可惜以前他不懂现在经过这样一番事情以后,他才醒悟过来。
“二婶,我还记得我阿爹阿母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你,那时候说的话你都忘了?你说把我当自家孩子,臭蛋有什么我就有什么。现在呢?你要拿我的命去换钱是吗?”
他的脸上身上还长着红疙瘩,忍着嗓子的疼痛出声问她:“是吗?是这样吗?十两银子就能喂我吃下对我来说是毒的食物,我的命就只值十两是吗?!”
女人被这一声声的质问乱了心神,愣愣地看着这个年方十岁的孩子,大郎的眼睛正慢慢湿润,她看见大郎对官家跪下,说:“大人,我想和二叔二婶分家,我想自立门户。”
主簿看着眼前的闹剧,又看了看跪的直挺挺的大郎,问他:“可想清楚了?你才十岁,以后想好怎么生活了吗?”
大郎的声音越发肯定:“想清楚了。二叔二婶在我爹娘死时,对我说我年纪太小,管不好家中钱财,因此交为他们代为保管,今日我自立门户,我爹娘留下的东西都要还给我。”
“好,好!是个好小子!”主簿看他自己心中已有决定,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自立门户,醒悟的不算太晚,也算是个好儿郎,他拍了拍手掌,对大郎表示肯定。
赵恒见大郎的情绪过于激动,忙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背部,示意他稳下心神:“没事吧?”
大郎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事。”
主簿道:“来人!去把芝兰酒楼的掌柜请来,让他把酒楼的伙计都带过来,让马张氏认一认。”
又两名衙役领了命令离开了。这两人刚一出门,没多长时间,众人就看见先前的衙役带着那马张氏的夫君,也就是马林,过来了。
“噗通!”一声,马林就跪下了:“大人!草民犯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