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冰对着窗外发呆，听他说话，转过头来, 脸上带了点微弱的笑意：“那我要是……救不回来这条命呢？”

凌让谨道：“那就全听你的。”

裁冰点点头：“我若能活下去，就和萧拟坦白。我若死了, 便不要他为我再伤心一次。就当我远走了。仙尊, 我很想家, 我很想山上的松鼠和野兔, 也很想皑皑白雪, 覆盖了黑色泥土的样子。山上青松遍地, 秋天各色苍天大树组成了五色花纹, 到了冬天, 又都挂上冰霜, 苍茫一片。等我死了……能烦请您把我葬在家乡吗？”

凌让谨拍拍他的肩：“好，一言为定。”

裁冰笑了：“希望仙尊能得偿所愿，仙尊这样好的人……一定不会像我这样。”

凌让谨手腕僵硬片刻，随即若无其事转移开话题。

他也未必好到哪去。

三界集市越来越近，距离展开他的计划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在一切了解之前, 哪怕步繁霜真的对他动了心，他也不敢应。

即使怕步繁霜见他答应了，便不再如二人约定一般不插手。也怕他……万一和裁冰一样身死魂消，那留下步繁霜一人孤独在世上，他又怎么忍心？

可凌让谨隐约有种不好的念头，他多年夙愿，如今眼看要圆满，一直想要的人近在眼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住这么大的诱惑，为天下先。

他现在徘徊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可他总想将一切都揽入怀中，甚至开始觉得步繁霜说的有些话还挺有道理。

步繁霜说他要是死，也要把心上人带着一起走，生死不离。

凌让谨偶尔悚然发现，自己竟也想拉着步繁霜一同上碧落下黄泉。

果然能和步繁霜这中疯子做朋友、做知音、做情人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凌让谨左右徘徊，举棋不定之下，三界集市终于要来了。

集市开启那日，紫气东来，瑞相万千。魔修收敛了杀气与道修井水不犯河水。凡人那边最是热闹。若说能工巧匠，还是凡人里最多，他们买的簪子、玉佩和其他新奇小物件最受姑娘们欢迎，也有不少少年人去买上一两件，打算月上柳梢时送给心上人。

风琼野二话不说就往人界那边窜，还把边沉雾塞给了凌让谨，偷偷摸摸嘱咐凌让谨让他一定看好边沉雾，免得边沉雾从天而降看见自己买了什么，那告白就没意思了。

边沉雾一脸冷漠看着他跑远：“世叔，他不知道自己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么？”

“没关系。”凌让谨笑道，“他要买什么没表现在脸上就好。”

他和边沉雾也算是难得能光明正大地摸鱼，边沉雾窥着步繁霜，琢磨着自己也该有点眼力，就找借口和任君心还有松辰溜了。

哪二位也被风琼野嘱咐过，俩实心眼的剑痴一左一右把副盟主夹在中间，往风琼野的反向带，离着很久还能听见他们用拙劣的演技发出令人尴尬的笑声：“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