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你从前说过,人心最是复杂,故而人脸也往往最是丑陋。披着美人的皮子,里头也许是阴狠的枯骨一具。面上带笑,手中的刀子可毫不犹豫捅进去。
因此,你画花草,绘虫鱼。画山河,绘天地,只是从不肯画人物。即便是朕开口要你画朕,你也从来只是笑笑,从未应承下来。那么,怀瑜哥哥可否告诉朕,这是什么?!”
季云卿将手中那幅画举高,因着指尖用力,画纸的边缘已然有些褶皱。
谢瑾白神情平静,“人心本就复杂亦多变,臣亦然。”
季云卿眼尾发红,“你是想要告诉朕,那位唐小公子,改变了你?他让你弃你我十几年的情谊于不顾,让你为他破例画人物画,为他不惜同朕彻底一刀两断?”
谢瑾白拱手道,“臣依然效忠于圣上。”
季云卿咬牙,“你不要给朕避重就轻!你明知道,朕要的不是你的效忠!朕要的是……是你谢怀瑜,是你这个人!”
“我同棠儿已经结契了。”
如同平地一道惊雷炸响在耳畔。
季云卿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瑾白,“你,你说什么?”
谢瑾白知晓季云卿心气高,因此,昨日他并未将自己同唐小棠结契之事相告,以免季云卿觉得难堪。
他本以为,在他对季云卿的了解,以梦境的形式,告知两人未来的结局,季云卿便会放手。
毕竟,上辈子相识数十载,他比谁都清楚,小九的野心。
但凡于皇位有碍的,他绝不会割舍不下。
因此,无论是今天早上季云卿主动找唐小棠,还是因为这幅人物画,质问自己,确确实实,都不在谢瑾白的预料之内。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索性也便将话彻底说清楚,“在淳安,在淳安知府府衙,当着我兄长同唐知府的面,一同拜过唐家先祖。待他日回到颍阳,我会恳请父亲、母亲做主,迎娶棠儿过门,正式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