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吓得呜咽出声,趴在地上直哆嗦,就是这样,也扛着没躲,就等着师父一顿打。
秦凤池看他这样,终于也下不去脚,恨得脚不痒了,牙又开始痒。
“你这蠢材!废物!”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是让你引开府兵,可我不是让你去送死!”
“你已拖了他们大半路程,眼看快到广通驿站,直接弃马躲进山里,坏不了事!你跑什么跑?”
“你这回是运气好,正碰上赵义清赶了过来,否则你早就被那许昌顺一刀下去尸首分家,现在连个整尸都收不着,我还得花钱让人给你把脑袋缝上去!”
秦松一听,脸刷的白了,心里才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他这几天都光恐惧怎么面对师父,下意识没去回忆那天晚上的事。其实回想一下,当时真得只差那么几个马身的距离,他就要人头落地。从马上跌落下来的痛苦和恐惧,现在也仍然隐约残留在身体里。
这么一想,他更加愧疚懊恼。师父骂得都对,他为啥就想不到呢?
“都是徒儿的错,”他抽噎着拿胳膊擦眼泪,“是徒儿太蠢,师父莫生气……”
秦凤池骂完就舒服了,不耐烦地挥手:“别废话了,滚起来,我还有话问你!”
这小子当初看着根骨不错,性子也坚忍,结果带着带着就成了个胆小哭包,背着他又是一副样子。
皇爷到底怎么想的?
秦松对上他一贯听话,让起来就立刻爬起来,老老实实站着。他还是孩子模样,又长得秀气,此时满脸涕泪,浑身带伤,看着可怜得紧。
可惜遇上了秦凤池这个铁石心肠的。
秦凤池长眉微蹙,在屋里踱了两圈,问道:“天使什么旨意?”
秦松小声回道:“说是让咱们先行回去,这里的具体情况要一一上禀……要快。”他偷偷看一眼师父,对方脸色阴郁,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敢出声提醒,茫然想,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难以抑制地开始恐惧。至于到底恐惧什么,他也不敢去想。可是他也没得选啊。他长到这么大,唯一一次发自本心的争取,就是拼命夺了内试第一,成了师父的徒弟。
秦凤池回过神,就见这小徒弟一脸绝望瞅着自己。
“……”
什么毛病?
他懒得理会,大步往外走:“现在就出发吧,皇爷的吩咐不能怠慢。”
小孩儿还怔怔地呆在原地。
秦凤池没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就不高兴了:“干什么?还要我给你安排马车伺候不成?”
秦松听这冷言冷语,醒悟过来竟满心欢喜。
他师父没不要他!
“不,不用!”他大声道,“徒儿单手也能骑马!”说罢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各自背了简单的行囊,翻身上马就是一天一夜的骑行。中途除了小解,就连干粮也只在马背上几口啃掉。
如此换过一次马,又过去一天,才在深夜到了京城永定门。
此时已经宵禁,城门兵远远看见两人,上前盘查。
“来者何人?”
秦松面孔苍白,下马亮了腰牌,沙哑道:“快些,赶着面覆。”
城门兵早认出两人的黑金曳撒,确认了腰牌就赶紧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