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提让人不高兴的话题啊师尊,你就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吗?你难道不好奇吗?”孟无朝一双眼黝黑晶亮,牢牢盯住了他。

“这问题的答案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点不好奇。而且,比起这个——”琴寂双手拢袖,外表上看明明只有十三岁,却盘膝定定地坐在原地,宛如一位面貌精致,却有些早熟的小大人,“我更想问,你烧毁玄天宗的目的是什么?”

“坠祭魔渊前我听见你说——我当初趁你飞升晋升仙君,无法插手人间,便屠你皇室满门。”说到这里,他乌睫抬起,露出一双剔透干净的眸,“如果我说这是个误会,我也愿意解释,你是否肯听?”

孟无朝沉默盯着他。

琴寂平静地回望。

无声对视许久,一道气息悠长的哼笑忽的从喉间溢出。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孟无朝脑海里仿佛有根紧绷的弦,随着这句话终于断裂。

他道:“你以为事到如今,光靠你的解释,我就回得了头吗?”

琴寂问:“回不了头吗?”

孟无朝:“难道回的了?”

察觉到似乎又要陷入套娃的趋势,琴寂及时闭嘴了。

是吧,有时候事情来得就是这么没道理。天道要你黑化,你就必须得黑化,黑化光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不过琴寂觉得,还是得说出来,说出来才舒坦。

至少那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是要黑,那我也没办法。

“在飞升之后,你知道你那些皇族亲人们都做了些什么吗?”迎上孟无朝郁黑的双瞳,琴寂一边rua裴雪背部蓬松的毛,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天诛地灭都不为过。绕是为师不动手,也会有人剿灭他们,绕是无人剿灭他们,也会灭亡在他们自己的手上。”

……

等到将一切都解释完,琴寂嗓子也有些干了,他说了句“明白了吗,还恨为师吗,你要是恨,那就继续恨吧,为师好惨”,就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放到唇边吹了吹。

正要喝的时候,掠过“砰——”的一声,茶杯被一束灵流击中,应声碎裂。琴寂及时把茶杯扔了出去,热水差点烫到他手。

他刚要转身,男人忽然大步逼近,直接钳住了他手腕,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不可能,你撒谎!”

“为师多大的人,对你撒什么慌?”琴寂试着挣脱了下,没挣脱开来,“你先撒手。”

“我不放又如何,你——”孟无朝话戛然而止。

裴雪略感不对,从地上蹩手蹩脚地爬起身。

看到对方从明显的怔愣,一点一点,缓慢地,逐渐变得扭曲的表情,琴寂古怪地拧了拧眉:“你干什——”

“为何你身上有顾祈暮的气味?”孟无朝个子高,从琴寂目前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抿地平直的唇线。紧绷又诡谲,如同被囚困牢笼凶恶的猛兽,流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疯狂,“说!”

钳住他手腕的力气大到似要把骨头给生生捏断。

琴寂“嘶”了声,另只手手肘直接往他腹部上拐了下,紧接着用力甩开了他。

甩开的同时,裴雪化身狼形,朝孟无朝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倘若孟无朝不做任何闪躲或反抗,就是被裴雪咬断喉咙的结局。

无形的气流由内而外,将扑过来的裴雪隔在半空中,孟无朝浓郁的黑眸钉死在了琴寂身上,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力。

就在琴寂不清楚他说要做什么,孟无朝突然抬手,一股黑气直冲面门而来。琴寂下意识抵挡,反而被黑气吞噬。

等到黑气散去时,琴寂缓慢地睁开眼,视线顿时高了不少。他微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转头,从不远处的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的模样——他变回来了。

不再是十三岁少年的模样。

而是货真价实的,属于青年本来的样子。

琴寂抬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