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笑了笑,继续道:“第二喜则是... ...我远道而来,意为结青蛮与久冥之盟,堪称‘任重’。而我自己又是无启国的世子,堪称‘位高’。而对于我这样的‘任重、位高’之人,这位灵兽大人... ...”
他睨了阮阮一眼:“这位大人仍然敢直抒胸臆,畅所欲言,可见域主大人您平日对臣属极尽宠爱信任、部下才会如此坦率直爽,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便是第二喜了。”
道完这句,从姜便敛衣下拜,叩首于地。
“我此来不过大半月,今日更是第一次面见与您,便得以见证这两件大喜事,从姜实在是... ...荣幸之至啊!”
梁语以手扶额,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这个人... ...真是厉害了!
说是“喜事”,但是显而易见,是在讽刺呢。
第一件“喜事”便是在提醒阮阮。
“你家主上长得可比我还好看呢!你现在敢因为我的相貌而轻视戏弄我,就不怕你家主上生气吗?”
而第二件喜事,则是在嘲讽梁语。
“我远道而来,虽为质子,也是客人,你的部下竟敢当着你的面这样欺辱我,真是风度尽失、有损礼数啊!何况你人在当场,部下却敢口出狂言,作为主上,你就不管管?你可真是惯着自己的下属啊!”
至于最后的那一句话,责备意味更是昭然若揭。
不过大半月... ...第一次见面... ...便得以见证... ...
我来了大半个月你都不见我,一见面却这样羞辱欺负我,可见你们本就不是什么守礼之域!我要是在这儿呆久了,不知道还要看到多少失礼的事情呢!
堂堂久冥,不过如此。
将全部言辞解码之后,梁语觉得... ...
这个从姜... ...
真是好有才啊!
有这样想法的人,自然不止梁语一个。
阮阮虽然性情冷漠,除了梁语之外,对外人确实不甚在意,但她却绝对是守礼之人,也常常提醒商酌等人的礼数问题。
先前的那句话,她自然不是“脱口而出”,而是一句微妙的试探。
这样的试探与先前他们试探何如时的情况还有所不同。
彼时是他们已计划良久的事项,而这次却是心血来潮。
且这“心血来潮”的原因,也并不是阮阮的擅做定夺,而是因为她进门之时,梁语那别有深意的一眼。
几乎是一瞬之间,阮阮便心领神会。
不然按照她的性格,根本都不会多看从姜一眼。
现在看来,这个从姜,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或许... ...
可用。
***
从姜转身带上宫殿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拢了拢衣襟,将手缩进了被绒毛团团拢住的袖口中,向远处看了看。
随他而来的童子正等在远处,手中还擎了盏烛台,一见他出来,童子便远远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