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深梦一生 宁柏浠 1649 字 2024-03-16

每座繁华都市的后面都藏着一座贫民窟,作为分水岭的是那一条高高筑起的铁路,它悬在半空中,似乎随时都要倒下那般,在风中颤颤巍巍,与它右侧完全不同的是,没有了那些灯红酒绿,只有一排排排成队的矮小房屋,长满苔绿的平房屋顶,以及那用瓦楞板铺满的房顶,烟囱里冒出的黑雾是煤炭的味道。一声嘎吱的木门声响后,几个人裹着厚厚棉衣的男女老少,有的提着一个空提壶,有的手端一个热气腾腾的洗脸盆,排成一排小队,等着用同一个水龙头。小小的窗户用几张旧报纸粘护着,透出的光模模糊糊,里面行走的人影若隐若现,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没有工作的老人,贫穷的一家几口以及工地上的工人,还有偶尔被豪车接送的漂亮女人,不过,只是偶尔,因为她细针般的高跟鞋,走这条坑洼的泥土路,实在太为难她了。每走一次,她都会在嘴里嘟囔着,嫌弃的绕来绕去,嘴中破口大骂的是城市里高端的脏话,当那辆叫不出名的黑色小轿车停在她的面前,她又表现出那种娇弱的体态,开始对着那个西装皮革男撒娇,一脸的谄媚……

而此时七镇小小的派出所里,仅剩的几个值班警卫人员,围在一个小小的火炉旁边,青色的火苗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放在上面沸腾的小提壶里,沸水不停的顶起壶盖,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沸腾的白气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茶香味。警卫人员们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摸着扑克牌,偶尔兴奋的大叫,偶尔嘴里冒着脏话,情绪激动时拍打着同伴的肩膀。有人把腿搭在旁边空出来的座椅上,不时的伸手去挠大腿、臀部、以及后背,不时的拿下帽子抓着油腻的头发,有人顺手拿起放在身旁的水杯,凑到鼻子下面一闻,嫌弃的将头像后缩了缩,半眯起眼睛,最后伸起狭长的手臂,往门外一泼,一堆旧茶叶活生生的躺在了门外面,孤独的撅着性子,像不怕冷似的将脸朝着寒风,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被风吹起,煽打着地面。不知是谁裹着军大衣,“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于是成功的将其拒之门外。

蓝祁梦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凳子上,靠在灰白色的墙壁上,拖着一只手,或许是灯光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又或许是因为受伤的手臂,在寒冷的夜晚以及寒冷的房间,冷风吹得有些发疼,而牵扯着身体上的某根神经,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林辰骑车载着蓝祁梦在马路上乱逛,圣诞节的夜晚有些热闹,小孩们也变得格外的兴奋,于是在马路两边乱窜,为了响应另一边小伙伴的召唤,便提起裤腿,挥着手朝另一边奔跑,一不小心,被驶过来的那一辆摩托车吓丢了魂,进退两难,于是呆呆的站在马路中央,看着耀眼的那一束灯光,瞳孔被放大的瞬间,用□□与摩托车相搏,千钧一发之际,摩托车与小孩都飞了出去,有几个走在路边上的大人,裹着棉衣像是低着头与地面聊天那般,听到那一声急刹之后,纷纷抬起头,瞳孔被放大,嘴型也被放大,视线顺着孩子与摩托摔出去的方向,呈现一颗抛物线似的,形成了一个弧状。

有人拿起电话,急促的按着键盘,将听筒放在耳边。站在路旁手里拿着苹果啃的小孩,呆呆的看着那一幕,似乎不大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有人快速的冲到马路中央,围在那个蜷缩着的孩子的身旁,手无足措,也仅仅只是围着而已,脸上露出那难过的神情东张西望,寻求帮助的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慌张。大概一分钟之后,蓝祁梦从昏厥中,或是惊吓中醒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吵闹的人群声叽叽喳喳,但似乎与自己隔得特别远,声音像是从远方飘忽而至,听得不太真切。她将一只手杵在脏兮兮的水泥路上,一只手扶着太阳穴,轻轻的晃了晃脑袋,眼神还有些模糊,看不大清楚眼前的事物,只有一坨一坨的红色与白色,剩下的便只是黑黢黢一片。

林辰从脏兮兮的地面爬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却意识清楚的走到摩托车旁,用力推起平躺着的摩托车,他回头看着一脸脏兮兮的蓝祁梦,她连走路都还是歪歪斜斜的,看着林辰,她笑了,她在心中想到:还活着。

她看着那张脸,拼命的笑,劫后余生让她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她走到林辰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用脸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林辰就任由她这样抱着,腾出一只扶着摩托车的手,缓慢的抬起,可是蓝祁梦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表情也僵在了那一片冰天雪地里,原来,她的笑容是冲着另一个人,原来她奋起身体,哪怕跌跌撞撞也要拼命向前跑,也是冲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

是林言。

第85章 败类

蓝祁梦从未信任过一个人像信任林言那般,她现在能将身体紧紧的贴在那一个怀抱里,能如此安心的抱着他一动不动,能用他的温度治疗自己的伤痛,这个人除了林言没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