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伸出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心,梅花阑抿着小嘴仰头问:“什么时候再过来?”

庄清流眼底的神色这才微微涌动了一瞬,低头问:“你很舍不得我吗?”

梅花阑重复:“什么时候再来?”

庄清流声音终于低了下来:“我来不方便。”

梅花阑嘴角忽然瘪了下来,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滚落道:“不能……偷偷来吗?”

庄清流看到她又毫无预兆地变成哭包的一瞬,心里涌出铺天盖地的柔软,在原地站了一阵后,忽然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那就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吧。”

第一次下雪的时候,一起迎接冬天。

梅花阑这才好像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一眨眼又哭得更厉害了,两个眼睛的泪水大河发水似的往下淌。庄清流震惊地伸手去抹:“这怎么啦?又怎么啦?”

“我本来……以为,你是在安慰我。以为……你以后,其实是不是都不打算见我了?”

原来这个小鬼心里是在想这个。实在有点可爱。

庄清流忍俊不禁地弯腰,忽然在她额头上啵得亲了一下:“小心眼儿还挺多。我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久的哭包,要是以后都不见了,我得多亏啊?”

梅花阑好像被她突然亲得怔住了,连眼泪都静止似的,吧唧而停。庄清流这时,手心却忽然亮起了十分显眼的灵光……那是让人沉默让人哽咽的“私自离岛,跪罚警告”。

于是庄少主离开的时候,头顶灿烂日光敛尽,天边呼啦狂风乱吹,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回到故梦潮的时候,烛蘅已经在地上跪好了。庄清流很快无言以对地跟她并排,两个人自觉跪地抄经抄了一个月,庄篁却连面都没露。

一个月后,刚好是梅洲下初雪的日子。于是再次无衔接离开的庄清流这次回来,罚跪半年。烛蘅目光在庄清流脸上盯了半天,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表情,成了一个面瘫。

“……”庄清流终于忍不住去了庄篁的小木屋,据理道,“我并未在人前露面,也并未惹事,为什么不能出岛?”

庄篁正默不作声地在桌前写着一张曲谱,头抬都没抬,跟庄清流完全不同,她实在拥有一手好字。

直到一张谱子写完,她才抬眼,似有深意地望着庄清流:“你去见那个小姑娘,她不是人吗?”

“她是人又怎么样?”庄清流十分莫名,“那个长庚仙府的燃灯道长也是人,你们不也是朋友吗?既然你和他是朋友,我为什么不能也有朋友?”

庄篁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你跟她是朋友吗?”

庄清流反问:“我为什么额外照顾她,您不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