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见微风来时那树上忽然飘下许多花瓣,如芬芳细雪落在谁人肩头。又有人面带怜爱,以纤纤素手将那淡黄的花瓣轻轻拂去。两人柔暖的目光在相视的瞬间便化作了和煦的暖阳,深深印刻在她微微震动着的金眸里。
纵是初次来到青灵峰的竹屋,也抑制不了前世记忆触景生情朦胧苏醒。初一下意识按住异色的右眼看向凌非焉,凌非焉亦是默默望着那颗静谧安然的千年桂树,眼中流转着莫可名状的复杂神色。
三人来到竹屋前,但见此处清风徐来,翠林环绕,远有山溪融雪,近有青石如台,果然是个上佳的清幽之地。而那竹屋沧桑古朴,宁静宜人,明明经历了千年时光,却并无斑驳破败之迹。
“便是这里了。”明陆道尊站定在竹屋前,也不急着推门而入。
初一更是好奇,忍不住道:“这竹屋怎么看也不过数十年风霜模样,竟是叶真人千年前的居所。”
明陆笑而不答,只向凌非焉叫道:“徒儿,看好了!”
凌非焉闻声提高了注意力,但见明陆以真气汇集指尖,潇洒于空中挥画出数道繁杂的符咒。符咒之光交相辉映,倾洒映射在竹屋之周,便有数处封印依次开解。凌非焉将那符咒默记下来,心道难怪这竹屋千年之久却依然傲然无恙,原来是有如此复杂的封印层层加持维护。
待竹屋封印完全开解,明陆才收了真气,向初一和凌非焉道:“据传天御宗未立时,叶真人曾与天御大神仙居于此。二人共堪紫麓山之封灵,断八莽山之肃杀,以此二山囚邪魔扬大道,筑天御宗悠悠千载根基。待二十五位开山仙祖立天御宗后,叶真人归入天枢宫门下。故而叶真人离去后,她在青灵峰上的居所便由历代天枢道尊加持封印,以求千年不朽维持原貌。”
凌非焉眉头一皱,拱手道:“既是天枢道尊才能知行的密法,方才师尊叫我细看,非焉已将封印符咒记下,恐有僭越之嫌。”
“哎,僭越什么。”明陆道尊拂尘一甩,呵呵笑道:“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儿,天枢宫下任道尊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选吗?将此封印咒术传授于你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僭越呢。”
凌非焉谦逊道:“许是缘分未到,数年来均无新晋弟子由景门而出。或许下次入宗试典便有师弟师妹拜入我天枢门下了。”
“呵呵呵呵。”明陆拈着胡须笑了笑,边向竹屋走去边道:“老道年轻时性子木讷,只愿与墨海书山经文阵法为伴,以至天枢宫门下人丁甚稀,实在愧对历代天枢先尊。好在徒儿你不但道法深厚资质非凡,又在非字一辈极有威望,老道本想将光耀天枢门楣的重任托付于你,谁知你这不爱与人往来的性子比老道还冷淡许多。你说,咱们天枢一脉会不会就此没在你我师徒的手里?”
凌非焉闻言,忙道:“师尊别这么说,我……”
“进来吧。”还不等凌非焉说出什么保证的话来,明陆道尊已推开竹屋之门。他知道凌非焉这徒弟是个认死理的倔强主儿,倘若与人承诺了什么,便是舍了自己的真意也会履行诺言。所谓景门天枢即是机缘,他又何必无端给凌非焉加上桎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