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凌非焉对初一入魔的担忧之一。千年来,天御宗弟子诛灭收服邪魔无数,魔族忌惮天御宗道法精深犀利大多未敢报复。可现在恰恰是天御宗的弟子入了魔化做魔道中人,那就说不好对天御宗心存仇恨的魔族何时何地会与初一“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了。
好在这只邪魔与初一交手的结果不言而喻,凌非焉略略放心。但她总觉得这股即将消散的魔意似曾相识,一定在哪儿交过手。可惜它已细若游丝,宛如凋零秋叶被冷风拂去了所有生的气息,实在无法确定了。
正迟疑,村中忽然传出阵阵惊呼。村民们也不知见了什么鬼,口中疾呼着杀人啦,一边仓皇四散。
杀人?!
凌非焉心中一沉,这更是她对初一入魔的最大担忧。如果初一入魔后只是失心无忆再不认得她那便罢了,她愿意久久相伴感之化之,以求某天可令初一回转心神。可此番初一若是变成嗜血好杀的狂魔,眼中再无万物生灵,手上浸染无辜之血。那时,在天地道义与念念深情之中,她又该如何取舍?难道还要像前世九霄天殿中那般,再将无情利刃刺入挚爱之心?
回想起先前决绝一幕,凌非焉难忍悲恸哀婉,由炎月剑跳下落在地上,便将那柄利剑在手中握得更紧了。
短短须臾,村民已尽数散去。方才还一派生机盎然的白浪村瞬间又冷清寂寥下来。凌非焉远远望见一具尸身倒在地上,疾驰几步奔上前去,定睛一看,霎时又惊又喜。
难怪那魔息似曾相识,这银眼独臂的尸首不就是从坎城逃脱了的银眼夜魔吗!想不到数月前天御宗精锐尽出也未能将其诛杀,今日他却一命呜呼横死在此,真是令人意外。
很快,凌非焉也注意到银眼夜魔身边散落的许多黑色石子,略加思量,她便猜到了银眼夜魔销声匿迹躲到东海之滨的原因。凌非焉轻声慨叹,所谓执念大抵就是如此吧,哪怕已知再无可能,却仍然盲目相信,要再一试。
邪魔之血流之殆尽,血肉模糊的脖颈上利刃割喉的伤痕清晰可见。那伤口极其之深,即便是银眼夜魔这样皮枯肉薄的腐朽之躯也是皮翻肉绽的十分可怖,一看便知下手之人刀速之快杀心之狠。
凌非焉心头一震,相较平日的温和谦逊,如此杀伐果决的初一着实令她涌起了陌生的感觉。她恍然想起慧悟之试上,初一于蓝色法阵中幻化出的幻像何尝不是这般凶煞异常,只怪当时她与凌非茗都只顾担心初一的经脉之伤,未曾留心此等隐患早已显露端倪。
确定了银眼夜魔魂飞魄灭,凌非焉不再逗留,又再催动锁魂咒,点起轻功循着符咒指引的方向急急寻去。她还以为方才在银眼夜魔尸身边耽搁许久初一已退离得很远了,没想到刚出小村绕过一从枝繁叶茂的红树丛,便一眼望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