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以手指竖在唇边, 示意初一不要大声。她将那红灯放在桌上,萤火映着暗淡如常的歌风扇,却显得扇柄上的金箔更加流金溢彩。
“你……怎么来了……”初一轻声问候,像是朦胧呓语。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手臂却像失了骨一般软弱无力。
与这身体上的无力激烈相对的是她汹涌澎湃的心绪。凌非焉就在眼前, 但现在初一却连只是望着她都变成了一种艰难。她感到了深深的懊恼和绝望,那些令她魂不守舍又羞愧难当的念头, 在凌非焉清冷依然的面容之前显得如此卑微不堪。
凌非焉望着略有狼狈的初一似有所言, 但还是先走去窗边将窗子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向外观望须臾,低声道:“有人要来寻你了。”
楼下巷中正有一伙人在暗处相谈。凌非焉以目光初步扫过,大约有十一、二个。那几人好像在密谋什么,只是距离稍远声音又小, 凌非焉并不能听清。只见他们商谈片刻便分作三伙,每伙四人,又进了隆昇客栈。
“谁?谁要来……?”初一皱眉,强欠起身子, 她也想知道凌非焉在窗外看到了什么人, 但却不敢轻易靠近凌非焉。不仅因为此刻她身无寸力又所着甚少,更因为她怕自己一但靠近凌非焉,便会不由自主的将她脑海中对凌非焉产生的强烈想法付诸行动。
凌非焉见初一神似克制, 像在强忍身体不适, 盯着初一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分同情。虽然她不想打扰初一休息, 但来自不只一方的不速之客让她不得不强入了初一的房间。
原来, 方才从图巴尔的房间出来,凌非焉曾想过到初一房中探视一下她,可房间里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她想着是不是太冷太累初一已经睡下了,又道自己也无甚要事,便打消念头转身回去房间。
路过客栈厅堂时,凌非焉又下意识瞥看了一眼堂中几人,但见那醒着的两人也在窥视于她。视线相对的尴尬都没能让那两人别过头去,她不得不在心中添了几分警惕。
于是回到房中后凌非焉没有和衣而眠,而是将灯笼和炎月剑都放置在桌上,一边运转真气,行经通络闭目修持,一边聆听细微声响,静待变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更夫打过丑时,整个开京城已完全沉浸在夜深人静的祥和之中。凌非焉睁开了双眼,因为她发现屋外走廊中悉索的脚步声越来越是靠近。听得出来,那人一步一探走得很是小心,怎奈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板再怎样轻踩细踏也难免还有吱吖之声。
片刻,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了。总不会刚好是别的住客夜半起床又走错了房间。凌非焉笃定门外定是不善来者在偷偷探听屋内动静。于是她起身拿了炎月剑,提起轻功纵云意,以极轻的步伐和身法瞬间立身门口阴暗不易为人察觉之处。
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面和房间外面出奇一致的安静。凌非焉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很快便有根细细的带着回勾的铁线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向上揽住卡着房门的门栓后又伸出门外。又是须臾安静,想必门外人已将铁线拧紧将门栓紧紧捆住。